“师父……”
萨德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阿尔菲阿斯还是曾经的那个阿尔菲阿斯吗？人类因为不知道未来才会心怀希望 ，可阿尔菲阿斯的记忆里却没有希望 ，任何幸福的记忆都被可怕的痛苦掩埋了 。
阿尔菲阿斯又闭上了眼睛 ，一滴眼泪缓缓流了下来 。
“师父，您没事吧？”
“谢谢你 ，萨德。”
听到这温和的语气，萨德总算松了口气 。
“您真的没事吗？”
“没事 ，刚才对你说了不好的话，抱歉 ，不过那就是曾经的我 。”
“不是的 ，是我该抱歉 ，我还以为师父您会出什么事呢，甚至想着您要是一直保持之前的状态就好了……”
阿尔菲阿斯轻轻拍了拍萨德的肩膀 。
“你判断得没错 ，说不定那样反而更好呢 。”
“师父，那么……”
萨德又不安起来了 ，说不定一开始就该按最初的想法继续推进 ，毕竟这对阿尔菲阿斯来说，可是再也不会有的逃脱机会 。
“没错 ，那是我绝不想再回忆起的记忆 ，但是……”
阿尔菲阿斯看向艾瑞娜的画像 ，一想起在初次舞会见面然后告白的那个瞬间，嘴角就浮现出了淡淡的微笑 。
“哪怕生活再痛苦，也会有为了守护某一个瞬间而活下去的情况 。”
“是这样 。”
萨德这才放下心来 ，阿尔菲阿斯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 。
那个彻底改变了一个人人生的艾瑞娜，就这样以痛苦却又无法割舍的回忆的形式，留在了阿尔菲阿斯的心中 。
“师父，这次搞出这事的是阿凯因 ，现在埃特拉老师……”
“从受害的时候我就猜到了 ，现在不是听解释的时候 ，我们先行动吧 。”
阿尔菲阿斯朝门口走去，萨德赶忙跟在后面 ，虽然度过了第一个难关，但问题才刚刚开始 ，全校学生都被阿凯因的魔法控制住了 。
‘希望还来得及 。’
知晓了阿尔菲阿斯过往的希罗内一行人，好一会儿都没说话 ，那是多么令人震惊的事 ，也是一段让人痛心的悲伤爱情故事 。
“没想到校长老师经历过那样的事 ……”
身为公证四级的魔法师，又是名校的校长，在任何人看来，那都是成功的人生 ，可听了阿尔菲阿斯年轻时的故事，才知道那时的他是多么了不起 ，在契约规定的年龄就证明了光量子理论，还获得了金环奖 ，尤其是记忆转移实验，在魔法协会里，那也是到现在才开始研究的前沿想法 。
“很明显阿尔菲阿斯是个天才 ，可他太脆弱了 ，要是他能再坚持一下，这世界都会不一样了 ，可就因为一点私情，把一切都毁了 ，我可绝对不会原谅那样的阿尔菲阿斯 。”
希罗内思绪万千 ，阿凯因虽是世人公认的恶人，但也是个魔法师 ，至少在艾瑞娜的那个实验里，他也只是个出色的协助者 。
“是 ，说不定校长老师损毁您资料的事是迫不得已呢 。”
因为阿凯因的生命力似乎很衰弱，所以希罗内才敢稍微靠近一点 。
“但要是我，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
“都看到阿尔菲阿斯那样了，你还能说出这种话 ？也是，在你眼里，公证四级可能就很厉害了 ，可要是被感情左右，就没办法登上巅峰 ，艾瑞娜的死固然可惜，但魔法就是魔法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阿尔菲阿斯是不够资格的 。”
希罗内摇了摇头 ，到底什么是对的，历史会给出答案，但希罗内觉得阿尔菲阿斯并没有被感情左右 ，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
“要是实验继续进行下去，肯定会出现很多受害者的 ，毕竟你可是毫无顾忌地进行人体实验 。”
“我不否认 ，可牺牲少数人能拯救多数人 ，反正总会有人受苦的 ，哪怕牺牲一部分人，去拯救更多的人，这不就是理智的做法吗？要是你眼前有个智障孩子的父母，你会怎么做 ？到那时你还能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吗？”
“我能 。”
阿凯因皱起了眉头，似乎不太高兴 ，不过希罗内可不是在固执己见 。
“就像您说的，要是牺牲一个人能救一万人，那确实是合理的选择 ，可即便如此，我也不会牺牲那一个人 。”
“那样的话，一万人可就死了 。”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
希罗内目光坚定地说道 。
“也许一万人会死 ，可即便出现那种情况，那也不是我们人类能插手的领域 ，把人的性命放在天平上衡量，这种想法本身就是傲慢的 ，哪怕更多的人会牺牲，我们只要做好自己能做的事就行 ，说不定哪天就能救下那一万个人了 ，您想做的事和那些想要凌驾于人类之上的独裁者没什么两样 。”
阿凯因意识到希罗内和自己完全是对立的 ，不能为了多数人牺牲少数人吗？也许有人会觉得这是正确的，但真到了那种情况，能认同的人可不多 ，因为人类本就是在善恶之间徘徊，寻找对自己有利的东西的存在 ，而希罗内却站在了善的最顶端 ，残忍的杀人犯也好，拯救人类的圣人也好，在她看来都是脱离了人性的 ，而且这两种人都会同样受到大众的逼迫 。
‘你的人生也不会平坦 ，死在这里对你来说或许也是一种解脱 。’
魔法师以理智为基础来选择善恶 ，对于坚信恶的效率性能够推动人类发展的阿凯因来说，希罗内就是必须要铲除的未来隐患 。
“看来我们是水火不容 ，可惜了，你得死 。”
希罗内猛地后退了一步 ，就在刚才，还明显能感觉到阿凯因精力衰竭，可现在，他却散发出了真正大魔法师的气势 。
“吓到了吧，小家伙 ？魔法可是很奇妙的东西 。”
据魔法协会的调查，魔法师施展纯魔法时的精神疲劳程度，和普通人专注做一件事48分钟时差不多 。
可阿凯因却无视这种算法，瞬间就凝聚起了力量 。
“就用这个来结束吧 ，不会让你痛苦的 。”
阿凯因身上黑影涌动，接着黑色的光幕笼罩了天空 ，那巨大的规模让人们惊叹不已 ，和卡尼斯施展的黑暗力量相比，从规模上就完全不一样 。
阿凯因举起右手，光幕就聚合成了拳头的形状 ，希罗内纯粹地感到惊叹 ，从拳头的大小来看，如果被击中，估计胳膊得断一半 。
‘挡不住 ，也躲不开 。’
如果把黑暗力量量化的话，在单位正方体（长宽高各1厘米）中发挥的力量大约是0.1牛，也就比蚂蚁的颚关节力量强一点 ，可一旦超过亿的单位，就能产生万吨级的巨大力量，足以横扫地面上的一切 。
“别再丢人现眼了 ，师父 。”
悬崖这边所有人的目光都转了过去 ，阿尔菲阿斯正缓缓走来 ，紧接着一道光芒呼啸着划过，萨德落在了阿尔菲阿斯的旁边 。
“萨德老师 ！”
希罗内一行人脸上露出了喜色 ，阿尔菲阿斯和萨德一来，感觉就像一下子有了千军万马一样 ，萨德看着黑暗力量，施展了火焰射线 ，火焰呈双螺旋状喷涌而出，汇聚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球 。
“哇……”
周围的景象被白光笼罩，亮得人眼睛都睁不开了 ，可阿凯因却用黑暗魔法的力量抵消了那能灼伤视网膜的强光，然后直视着前方 。
“嗯。”
他朝着火焰射线摊开手掌，悬浮在空中的黑暗力量也做着同样的动作，然后抓住了那个巨大的火球 。
哧啦啦啦啦啦！
希罗内打了个哆嗦 ，第一次听到有东西被烧毁发出这么大的声音 ，等世界再次陷入黑暗时，萨德皱着眉头，把灵魂领域转换成了攻击形态 。
“啧！让人讨厌的灵感小鬼……！”
阿尔菲阿斯抬手制止了他 。
“停下吧 ，萨德 。”
“可是师父……”
“这是我的事 ，是我和阿凯因之间的事 ，从现在起，都交给我吧 。”
阿尔菲阿斯不紧不慢地朝前走去 ，见状，阿凯因也熄灭了火焰射线，把黑暗力量变回光幕的形态，在天空中展开 。
“老了 ，阿尔菲阿斯 ，也是，就算是时间魔法师，在岁月面前也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 。”
阿尔菲阿斯无视了这时隔40年的问候 ，至少现在……还不是两个糊涂又冲动的老人清算过去的时候 ，他看了看受伤的伊鲁基、奈德和希罗内，又看了看那数百名学生，最后把目光投向了埃特拉 ，很明显，她已经和阿凯因发生过冲突了，雪白的皮肤上有淤青蔓延开来 。
“辛苦你了 ，埃特拉 ，都怪我不称职 ，我只能说声对不起了 。”
“不是的 ，是我抱歉 ，没能保护好学生们 。”
阿尔菲阿斯摇了摇头 ，当初埃特拉来参加教师面试的时候，精通魔法、体术、心法的她，还让自己挺为难的呢 ，可今天，自己聘用她的这个决定，显得无比正确 ，要是没有她，学生们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安然无恙 。
“校长老师 ，您小心 。”
希罗内一脸担忧地说道 ，要是精力衰竭的阿凯因，身为公证四级的阿尔菲阿斯或许还能应对一下 ，可现在的阿凯因，无疑正处于最佳状态 。
阿尔菲阿斯像是早就知道一样，微微一笑 。
“别担心 ，违背等价交换原则的魔法是不存在的 。”
“可是阿凯因的精神力明显……”
“是 ，他恢复了 ，可这也是魔法 。”
“魔法吗？”
“阿比乌斯系列的魔法能控制记忆 ，这是阿凯因创造的，也是他最擅长施展的魔法 ，我说得没错吧 ，师父 ？”
阿凯因哼了一声 。
“看来没痴呆 ，顺便说一句，你中的魔法是和它没法比的阿比乌斯·诺瓦 ，效果你都亲身经历了，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
“那是个很棒的魔法 ，多亏了它，我才能回忆起以前的事，挺好的 。”
“别吹牛了 ，估计你当时吓得又是哭又是抖的吧 。”
“您猜对了 ，不过师父您在我没见的这段时间里，也衰弱了不少 ，都得对一百来岁的小孩子施展阿比乌斯记忆魔法了，看来您挺吃力的 。”
阿凯因没生气 ，阿尔菲阿斯这么沉着，他也得沉着 ，积攒了40年的仇恨，可不是几句嘴仗就能化解的 。
阿尔菲阿斯像是享受着暴风雨前的宁静一样，转头看向希罗内 。
“希罗内 ，施展魔法需要瞬间高度集中注意力 ，就好比普通人花一个小时集中精力的成果，魔法师在一秒内就消耗掉了 ，所以阿凯因才这么做 。”
阿尔菲阿斯一边用食指敲打着栏杆，一边说道 。
“他就是对自己的脑袋施展了魔法 ，把记忆抹去的魔法 。”
“啊……”
原来还有这种办法 ，把基于大脑的记忆抹去，精神疲劳就能消失 ，当然了，从功能上来说，大脑肯定会超负荷，但就一次的话，还是足以恢复精神力的 。
阿尔菲阿斯理解希罗内的心情 ，维克多·阿凯因，凭借非主流的黑暗魔法在战场上历经百年岁月的魔法师 ，不管过去有什么恩怨，单论实力，确实不得不承认 。
“是 ，大胆又巧妙的手段 ，阿凯因就是生活在那样一个世界里的魔法师 ，所以你也记住 ，连最后手段都没有的人，可绝对称不上是战斗魔法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