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云儿等人坐船一路北上,在船上漂了五天,作为北方人的田可欣和她的两个孩子就吐了五天。
一路上吃不好睡不好,精神萎靡,脸色苍白,就算是吃了蓉儿带来的晕船药也无济于事。
特别是田可欣的儿子,这些天来,什么也吃不下,那脸上肉眼可见的小了一圈,成天就窝在蓉儿的怀中懒洋洋的昏昏欲睡。
乔云儿看着这样下去实在不是办法,以现在的行船速度,几乎还有三天的时间才能出得了湖州府。
可是孩子若是一直这样子,只怕是三天也撑不过去。
他们此番离开府城,本就是为逃命而来,别没有被人抓到,就在逃跑的路上丢了性命,那就得不偿失。
于是,在下午的时候,乔云儿决定下船,给田可欣母子三人找大夫看病。
现在他们没有看到追兵,但是几人已经病成那个样子了,便只能先顾着眼前。
沈氏也觉得不可拖下去,于是当日傍晚的时候,就命随行的肖春生等人把船停在了广源县的码头。
一行人下了船也没有走远,衣着也都换上了寻常百姓所穿的细布衫,就在码头寻了个小院住了下来。
落了地后,当日乔云儿让人去寻了大夫来给母子三人看病。
那大夫似乎比较有经验,一碗药下肚,田可欣母子三人当天晚饭就吃下了不少东西。
但这些时日,几人在船上也是折腾得够呛,乔云儿和沈氏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再养两天再出发。
于是,这些时日,乔云儿无聊,也是时常像个寻常人家的妇人一般,大着个肚子还拿着篮子和铃铛在浅溪边捡田螺贝壳什么的。
一时间,两人倒是像回到在上河村的时候一样,日子也变得无忧无虑起来。
“姑娘,我还是觉得在上河村的日子是咱们过得最松快的日子了。
虽然那个时候总有几个不长眼的亲戚闹上门来,但也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要不了人命,咱们也不用像现在这样为了逃命一路颠沛流离的。”
乔云儿听着铃铛的话,将捡到的大田螺丢到了篮子中,看着她皱着眉头,一脸向往的坐在了钓鱼老搭建的小台子上,一双脚丫子有一下没一下的在水中晃荡着。
其实,她也想过简单的日子,不要求什么富贵荣耀,高人一等,只求平平安安,自由自在的平凡生活。
可是她长大了,在这个社会女大不嫁,就没有办法真的过上安宁的日子。
所以,她嫁了。
嫁了一个她爱的,却让她以失去自由为代价的一个人。
她不能像在上河村生活的那样,想爬山了,自己一个人背着个背篓就可以往山上走。
想下河了,卷起裤脚就往溪边去。
但是有了谢子恒,她却也真正有了一个家。他们相拥而眠,满心的悸动着,一起孕育与他们血脉相连的孩子。
这也是幸福啊。
鱼日熊掌,总有一样会是自己求不到的,人生在世,哪能所有的事都能让人如意?
乔云儿笑了起来,四个月的肚子微微有些隆起来,旁人细看,也能看得出来她是个孕妇。
她放下手中的篮子,挨着铃铛坐了下去,像她一样将脚放在水中搅动着脚下清澈的水。
“这么说,咱们的铃铛姐姐是想回去上河村生活了?”
她笑弯了眼角看着她说,眉眼间满是狡黠。
“要是将来我老了,就去上河村盖栋房子,哪里山水都好,我就去那里养老去了。”
铃铛如是说着,乔云儿却是打趣道:
“你问过阿福的意思了?他同意和你一起去上河村养老了吗?”
“这和阿福有什么关系,你提他做什么?”
铃铛脸腾的一下红了起来,有些别扭的移开了眼。
乔云儿笑了起来,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笑着从怀里把两人曾经躲在被子里一起偷看的‘活色生香’图册塞进了她的手中。
“此中动作要领,我已经尽数学会,这书就赠与你了。
做女人,自有做女人的滋味,铃铛姐姐难道还真想一辈子做个姑娘不成。
我观着阿福对你那叫一个青睐有加,你若是对他无意,这书你自把它丢入这江中就是。”
乔云儿说着,看着铃铛红得几乎要出血的脸将笑容放大。
“我说乔姑娘,你……你这是什么正经人啊,哪家正经姑娘如你这般会随身带着这东西出门啊?
真是羞死人了,脸皮都不要了不成?”
乔云儿摇头,一副不解的模样起身反驳道:
“这有什么不要脸的,食色,性也!我夫君不在身边,看个图册回味回味不行啊?
这方面,男人女人都有正常的生理需求,有什么好可耻的嘛。等以后你嫁人了,自然就懂了的。”
她说着,也不理会铃铛拿着那本图册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
她往后走了几步,准备想要穿了鞋袜就上岸边去。
却是在这个时候,岸边却是有一群精壮的男子排列小跑的沿着河岸边跑。
那些人一个个的脚步沉稳,节奏整齐,一看就是经常训练的样子。就像是曾经她在校军训时候,教官让他们训练的模样。
这个时代,有什么组织需要这样训练吗?
她心有疑惑,就那样站在树荫后静静的看着一群人从她眼前跑了过去。
这广源县,不过是湖州一个贫穷落后的小县城,怎会有这样的青壮年聚集?
这地方,也没有听说过有镖局和官兵的存在啊。
“铃铛,走,回去了。”
她沉了声喊,有些事情不能妄下定论,只能去查证。
铃铛听了她的话,不明所以。不过看她脸色尚且还算正常,便将手中的图册塞进了怀中跟着她就回去。
回了她们租住的小院,乔云儿便让铃铛和蓉儿去做饭,她则是找了肖春生,把今日无意间所见说了出来。
“夫人的意思是?”
肖春生皱着眉头,很是惊讶又不解的问。
“无意中听到夫君堂兄说起,他父亲谢玄手中豢养私兵。
这种杀头的事当时我听了也没有在意,以为他只是醉酒后胡言乱语,毕竟连夫君也没有在府城周边查探到有私兵的任何痕迹。
但是,广源县靠近湖州矿山,又距离府城较远,所以……”
她说着,抬眼看向肖春生,目光坚定道:
“我们在此处再多逗留两日,这两日你便扮做渔翁守在河边钓鱼,是不是的,想来你一看便知道。”
乔云儿吩咐了肖春生去打探,她心中却是隐隐有不安。
如今,田可欣母子三人也见好了,再上路也不会有多大的问题。
只是如今他们在此地耽搁了这么些天,只怕不再适合继续走水路。
若是有追兵,这个时候水路说不定已经不安全了。
于是,便喊了手下的人去备了马车,将行李都往马车上搬,一旦坐实了那些人是谢玄豢养的私兵,他们立即就得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自南往北走,其实马车是要比船快上许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