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队卫兵快步来到场中。
宋风指了指陈列在周围的物品:“把这些金块布匹什么的分解成小份,散给在场众人。”
“这……”卫兵们不敢有所举动,队长连忙向围观的海杰等人使眼色,只是在座诸将都默不作声。
“服从军令!”
“喏!”
宋风高声喊道:“我没空请你们每个人吃饭,酒楼也招待不了这么多人,拿着钱自己买去吧。”
“好——”围观百姓纷纷叫好,一股脑的往前冲,这可忙坏了胡金彪,赶忙指挥将士维持秩序,依次领取。
看着兴高采烈的百姓,陈亦明苦笑不已:“没记错的话,这已经是宋帅第二次给百姓分钱了。”
上一次是杀了王自友,将其多年贪污得来的金银与贵重物品统统散了出去。
海杰也是连连摇头:“看来陈先生提出的物价问题并没有得到他的重视,平日里得多提醒他了。”
等百姓们队伍排列的差不多了,海杰漫步来到场中:“乡亲们,知道这些狗官是谁吗?知道这些金银布匹还有粮食都是从哪来的吗?”
“是叛贼闵治想要收买我们的军团长!他们想驯化我们,奴役我们,然后出卖我们整个严西郡!”
海杰在台上慷慨激昂,宋风暗暗观察,围观百姓们脸上没有丝毫变化,仍旧紧紧盯着场中金银,生怕排队慢了被人抢光。
张潇说的没错,百姓确实很麻木,也或许是钦国几千年的统治让他们变得麻木。
海杰也不管他,取出早已准备好的讨贼檄文,递给一旁的宋风:“到你了。”
宋风伸手接过,大声念来——
“盖闻天道昭昭,岂容枭獍窃鼎?人伦浩浩,安忍豺狼噬亲!”
“伪王闵治,本先王庶孽,沐恩承祧,不思忠悃报国,反怀篡逆祸心。今列其罪,上告昊天,下檄四海!”
“一曰弑嫡鸩后,幽禁先王。”
“椒殿泣血,鸩羽蔽日。慈懿王后,德被六宫,竟遭砒霜之毒;贤明先主,仁施九域,终陷囹圄之灾。此獠囚父弑母,禽兽弗如!”
“二曰僭位称尊,屠戮宗亲。”
“金銮染秽,玉牒蒙尘。鸩杀王子于东宫,绞缢公主于西阁。宗庙血溅玄鸟,宫阙尸塞御沟。”
“三曰卖国割疆,媚敌辱邦。”
“割严西膏腴之地,献毅兴虎狼之邦。欲以四县之地尽付仇雠,九城黎庶皆为奴役。”
“四曰暴虐黎元,秽乱朝纲。”
“增赋十税其七,征丁十户九空。剜孕妇腹验男女,剖耄耋心炼金丹。纵鹰犬构陷忠良,宠佞幸亵渎太庙。”
“今伪闵窃据王庭,天厌其德。北海龟蛇吐谶,南山草木成兵;西河夜夜鬼泣,东郊日日地鸣。此正天夺其魄,人神共愤之时!”
“今奉天讨逆,誓清妖氛。凡我忠良,当砺戈矛;四海义士,共诛元凶。”
“破奉京之日,必悬此獠首级于朱雀门,磔其尸于苍梧野!”
“皇天后土,实鉴此心;檄至之日,勠力同心!”
这份讨贼檄文可不只是在菜市口念几声,而是已经由暗刃成员发往各郡了,甚至连王廷那都传了一份。
一通檄文念罢,宋风甩手将纸张扔向高空,震声道:“镇南将军宋风在此立誓,当聚大钦八郡,誓杀国贼!”
“誓杀国贼!誓杀国贼!”
百姓们纷纷跟着乱吼,群情激奋,第十兵团的士兵们都快阻止不住了,胡金彪转头问道:“可以发了吗?”
宋风点了点头:“发!”
不管忙得不可开交的士卒,宋风等人纷纷离场而去,七八名王廷官员却被捆在场内无法行动。
每名上台领赏的百姓都会对其羞辱一番,刚开始还是吐口水,扔污秽,见无人阻止开始愈演愈烈,不少人拳打脚踢。
一天一夜过后,王廷奖赏的物资被瓜分殆尽,几名官员也尸骨无存。
是的,他们是无辜的,只是受王廷之命前来传话而已,百姓们也与他们无冤无仇。
可平日高高在上的王廷高官,今天却被踩在脚下,这种感觉太爽了,谁又能错过这个机会呢?
闲话少叙,且说宋风。
回到军营,行动不便的张潇早已在帅帐等候,不过不是走来的,而是被两名卫兵抬进来的。
此时的他外伤虽已痊愈,腿却彻底救不回来了,需得休养数月才行。
海杰上前拱了拱手:“张先生。”
说着从袖口掏出几块金块塞了过去:“百姓们都在分钱呢,知道你行动不便,特意留了一点。”
张潇先是一惊,随后眼睛都直了,两眼放光,赶紧收入囊中,毫不推让:“多谢军师挂心。”
海杰呵呵一笑,没有接话。
人有欲望是好事,无欲无求的人反倒难以驾驭。
转头望向宋风,却见其眉头紧锁,也不言语,只是拿着酒壶不断倒酒。
“宋兄怎么了?莫非对我写的檄文不满意?”
又是一杯下肚,宋风把玩着手中酒杯,沉声道:“我本没打算念你那篇烂稿子的,这东西发给各地郡首就行了,没必要念给百姓听。”
“哦?”海杰也过来倒了一杯:“那你想对他们说什么?”
宋风眼神呆滞,盯着酒杯上的花纹:“我想说,当我宋风的百姓,会得到公平,会没有贪官污吏,会吃得饱穿得暖。”
“可惜啊。”宋风仰起头来,长叹口气:“他们不管这些,他们只看到了眼前的金银,他们只会对着听不懂的讨贼檄文起哄,他们……令我失望。”
张潇探了探脑袋:“宋帅,咱们目的不是强军吗?”
“没错。”陈亦明接过话茬:“无论百姓们怎么想,只要能招来士兵,那这些金银与军师的文采就没有白费。”
见宋风仍旧郁郁寡欢,海杰呵呵笑道:“其实你可以念完檄文后再讲这些,他们一定会为你叫好。”
宋风直勾勾的盯着他的双眼,询问道:“我穿的什么?”
海杰闻言一愣:“袍子,怎么了?”
“我穿着锦绣华袍对一群穿着粗布麻衣的人喊公平,这种场面难道不滑稽可笑吗?”
“唉。”海杰轻轻叹了口气,哑口无言。
陈亦明与张潇对视一眼,皆不敢言语。
正在这时,一名卫兵闯入帅帐:“报!营外有一名叫做张伯申的游侠求见。”
众人闻言皆抬起头来:“快请!”
不一会,风尘仆仆的张伯申来到帅帐:“宋帅,军师。”
宋风赶忙问道:“事成了吗?”
“没有。”张伯申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天子说必须宋帅亲自前往玉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