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小心翼翼解开白裙女子肩上的布条,血迹并未全干,黏在伤口上,撕开时带起一阵细微的撕裂声。女子疼得哼了一声,声音轻得像梦里呢喃,眉头皱成一团。
独孤行抓起一包止血药粉,抖着手洒在伤口上,药粉一沾血,立马凝成暗红的糊,空气里弥漫开一股苦涩的药味。
“忍着点,别死了就行。”独孤行可不打算什么怜香惜玉,她又不是李咏梅,他才不管那么多。
他捏开那瓷瓶,倒出一粒黑漆漆的药丸,瞧着像泥丸子,没啥稀奇,“这玩意儿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独孤行犹豫了下,心一横,捏开女子的嘴,把药丸塞了进去。眼下没别的法子,他只能硬着头皮试试。
药刚下喉,女子猛地一颤,眼皮抖了抖,像是被疼醒了,猛地睁开双眼,瞳子里闪着幽绿的光,清晰可见的蛇瞳直勾勾盯着独孤行。
那一瞬,她愣住了,随即低头一瞅,自己身上只剩件薄薄的亵衣,原来那件穿身上的白裙已经不翼而飞。她脑子里一懵,以为少年要对她图谋不轨。
一瞬间,女子气血上涌,顾不上伤口撕裂的疼,蛇尾猛地一甩,像条鞭子一样,抽了出去。
独孤行正想开口,“你醒……”话没说完,蛇尾呼啸而来,狠狠抽在他肚子上。
独孤行整个人倒飞出去,撞上一棵老树,树干咔嚓一响,震得树叶哗哗往下掉。他捂着肚子摔在地上,疼得直抽冷气。
白蛇女子撑起身子,肩上的伤口被这一动扯得更开,血又渗出来,染红了亵衣。她低头一看,才瞧见那包止血药和地上的瓷瓶,一瞬之间,她终于明白过来。
“哎呀,我还以为你……对不住!”她声音软得像春水,带着几分慌乱,尾音微微颤着。
独孤行揉着肚子爬起来,疼得龇牙咧嘴,脸都憋红了。他瞪着她,低声抱怨道:“你这婆娘,跟那女武夫一个德行!不问青红皂白就动手,我救你一命,你倒给我一尾巴!”
他气得想笑,“我怎么这么倒霉,遇上的女人一个比一个莽!还是我咏梅姐要好,温柔似水。”他越说越来气,扭头就想走。
白蛇女子一急,忙喊道:“公子,别走啊!我真不是故意的!”她撑着身子往前挪了挪,蛇尾软软垂在地上,拖出一道浅痕,“我叫白纾月,纾是纾解的纾,月是月亮的月。你救了我,我欠你一条命,我会报答你的,别生气了好不好?”
独孤行停下脚,回头瞧她一眼。她那双幽绿的眼在月光下闪闪发光的,像山涧里的清泉,透着股柔意。少年心中觉得有些可惜,若是那眼睛是白瞳的,或许她会更好看。
白纾月咬着唇,肩上的血迹衬得她脸色更白,模样瞧着怪可怜的。少年心头一软,但语气还是硬邦邦的,“白纾月?名字倒是挺温柔,可你这尾巴可不温柔,差点没把我抽断气。”
白纾月低头瞧了眼自己的蛇尾,脸一红,“我……我没控制好。伤得太重,醒来时还以为……”她轻咳一声,声音低下去,“谢谢你救我,我真没想害你。”
独孤行白了她一眼,蹲下身捡起地上的魁木剑,插回腰间,“谢就不用了,你这命是我捡回来的,别再给我添乱就行。”
白纾月点点头,撑着土坑边沿想爬出来,可刚一动,肩头一疼,整个人又瘫回去。她咬牙低声道:“我动不了,尾巴也使不上劲。你能不能……再帮我一把?”
独孤行皱了皱眉,心头一阵烦躁。他本想拍拍手走人,可瞧她这副模样,又狠不下心,“你可真会挑时候给我找麻烦。”
他走过去,蹲下身,一把抱起她,动作不算轻柔,嘴里还小声嘀咕了句:“早知道救你这么费劲,我就不该多管闲事。”
白纾月被他抱在怀里,蛇尾软软垂着,鳞片蹭着他的衣裳,感受着少年的体温。她脸一热,低声道:“我尽量不给你添乱。对了,你叫啥名字?我总得知道救命恩人是谁吧?”
“叫我独小子就好。”他没多说,也不愿多说。
白纾月靠在他怀里,嘴角一弯,“一听就知道是假名。”
少年没搭腔。
“对了,我还有个请求......”白纾月话还未说完,就被独孤行强行打断了,“不用讲了,我帮不了忙。”
白纾月愣了一下,“我还未讲呢!你怎么就拒绝了。”
独孤行没好气道:“大姐,我就二境实力,对付一个四境武夫都够呛了,你要我给你去拼命,想都别想。”
白纾月哼了一声,“那我妹妹怎么办?”
独孤行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瞧了她一眼。
见少年对她好像爱搭不理,白纾月蛇尾轻轻一抖,像甩去一层薄纱,那条冰凉黏腻的尾巴忽地一颤,鳞片如水波般褪去,化作一团淡淡的白雾。雾气散尽后,蛇尾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双精细的人腿。
那双腿细腻修长,白得晃眼,肌肤娇嫩,脚踝纤细,足趾小巧圆润,脚尖上还挂着几滴水汽,像是晨间荷叶上的露珠,在星光下泛着微光。她轻轻动了动脚趾,泥土沾了点边,却更衬得那双腿洁白如玉。
白纾月低头理了理身上那件薄薄的亵衣,扯了扯衣角遮住大腿根,抬头瞧了独孤行一眼,故意让这双腿在少年眼前晃了晃,“独公子,你救我一场,我这身子可没啥能报答的,只要你帮我救妹妹小青……我就以身相许。”
独孤行低头瞅了眼,眉头一皱,忙别开脸,低声道:“你这是干啥?收好你的腿,别在我面前瞎晃悠。”
白纾月嘴角一弯,笑得温柔,眼帘微微下垂,一副羞涩的样子。那模样,若是换个寻常少年,怕是早就脸红心跳,魂儿都丢了半边。
可独孤行却皱了皱眉,没好气地说道:“你省省吧,我不吃这套,你再这样,我扭头就走,管你死活。”
白纾月一愣,没想到这少年油盐不进。她咬了咬唇,收起那副娇态,撇了撇嘴,哼道:“你这人真没趣,我好歹也是个美人儿,这点风趣你都没有?”
她顿了顿,见独孤行脸色越发冷下来,忙摆手道:“行行行,我不逗你了。可你救了我,我总得有个说法吧?这样,你护我到伤好,我以后跟你混,给你当个小跟班,怎么样?”
独孤行压根就没想要什么跟班,“不用跟着我。我救你不过是稀里糊涂被卷进来的,压根没想图你啥。不过我倒想问问,那土地公的金身,真是你吞的?”
白纾月闻言一僵,脚尖在半空点了点,低声道:“吞了,那老东西对我图谋不轨,垂涎我姐妹俩的灵气。我一时气不过,暴起反杀,把他那鎏金法身嚼了个干净。算是他咎由自取吧。”
她说到这儿,似乎有些生气,可转瞬又软下来,“我也没想惹这么多麻烦,谁知道会蹦出个和尚来追杀我。”
独孤行皱了皱眉,问道:“那空净和尚又是啥来头?你认识他?”
白纾月摇了摇头,低声道:“不认识。我猜是那土地公找来的帮手吧,专门对付我姐妹俩的。”她顿了顿,瞧着独孤行,“要不你去找那和尚解释解释?说清楚我不是啥恶妖,他兴许能放我们一马。”
独孤行听了这话,心里冷笑一声。他可不觉得那空净和尚会听他解释。
那老秃驴一身杀气,瞧见妖物就跟见了仇人一样,恨不得一棍子敲死。万一自己体内那点蛟龙血露了馅,怕不是也得被他追着打杀。独孤行心里暗自嘀咕,这和尚要是真有眼力,看出我这身血脉,怕不是我连跑的机会都没了。
独孤行低头瞧了眼怀中的白纾月,淡淡道:“找他解释?想都别想。我可没那闲工夫去送死。对了,你附近有没有啥地方能躲躲?眼下这境况,我俩都得先休息休息。”
独孤行觉得双手麻得不行,抱着白纾月都感觉到吃力,“要不是师父出手助我,我估计这双手就废了。”
白纾月眼前一亮,“有!往南走,有条瀑布,后面藏了个水洞。我跟妹妹以前常在那儿歇脚,隐秘得很。你要是肯带我过去,我保证不给你添乱。”
独孤行有些扛不住,低声道:“你这腿能走路吗?”
白纾月抚媚一笑,晃了晃双脚,“你还是抱着我好了。”
独孤行见状,淡淡一笑,“那你还是下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