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纾月被吸进“囚山盏”前的那一刻,眼里还带着不甘。她倒不是怕死,而是恨自己没救出妹妹青纾,如今连累独孤行也被卷进这烂摊子。
宁熙被吸进去时,满脸懵圈。她拳头还攥着,寒气冻得她胳膊发麻,可灯笼里啥也看不清,只觉四周山影晃动,像掉进了个怪地方。
“嘿嘿!两位新娘子,欢迎来到老夫的囚山盏!”白纾月还未站稳,四周就开始地动山摇,摔得她七荤八素,耳边全是岫然的笑声,刺耳得让人想吐。
她扭头一看,宁熙也摔得不轻,正揉着胳膊。
“你这老不死的杂碎!卑鄙下流,臭不要脸!”白纾月扯着嗓子骂。她一手撑地,另一手攥紧拳头,恨不得冲出去把岫然那张老脸撕烂。
“骂得好听!”岫然的声音从灯笼深处飘出来,阴阳怪气,还带着几分得意,“不过啊,小蛇娘子,你这张嘴再硬,也跑不出我这囚山盏。瞧瞧四周吧,这可是老夫的小天地,你就安心做我的新娘子吧!”
白纾月喘着粗气,抬头扫了一圈。这灯笼里头果然古怪,山峦起伏,树影摇晃,天上还挂着个昏黄的月亮。四下里雾气弥漫,隐隐透出股阴冷。她心头一沉,这老鬼说得没错,这地方自成一界,跑出去怕是没那么容易。
就在这时,岫然一拍手,灯笼里亮起一团彩光,刺得人眼发花。光晕散开,几十个女子从雾里飘了出来,一个个身穿彩衣,薄纱轻飘,模样生得俊俏,眉眼间却透着死气。她们的脚不沾地,像风吹的纸片,飘飘荡荡围了过来。
“拿下这小蛇娘子,好好伺候她!”岫然的声音又响起来,带着股下流的笑意。
白纾月脸色一变,骂道:“你个老畜生,连鬼都不放过,真他娘的恶心!”她一眼就看出,这些女鬼怕是生前被这老东西害死的,如今神志全无,只剩一副空壳听他摆弄。
女鬼们没吭声,齐刷刷扑过来,手指尖尖,像要撕碎白纾月一样。白纾月心头一紧,顾不上骂了,猛地拉起旁边的宁熙,低吼:“跑!”
宁熙被她拽得一个踉跄,手还攥着那破铜铃,满脸不情愿,“你拉我干啥?我自己会跑!”
“少废话!专心跑路!”白纾月没好气地吼回去,脚下生风,拉着她就往雾里钻。女鬼追得急,彩衣翻飞,像一群饿疯的野狗,嘶嘶的风声在耳边掠过。
两人跌跌撞撞跑了半晌,四周雾气浓得像浆糊,山影树影乱晃,分不清东南西北。白纾月咬牙撑着,伤口疼得她直抽气,可她不敢停。女鬼越逼越近,阴风吹得人骨头缝里都发凉。
“往这边跑!”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从左前方传来。
白纾月脑子还未想清楚是不是陷阱,手就已经拽着宁熙朝那声音冲过去。她也不知道是谁喊的,可眼下没别的路,只能赌一把。
“快进来!”那声音又响起来,白纾月眯眼一看,洞里站着个白裙红袍的女子,怀里还攥着一堆书,正是阮锦瑟!
“你怎么在这儿?”白纾月喘着气,刚想问个清楚,洞外就传来一阵阴风,女鬼们已经追到洞口。
“别问了,快跑!”阮锦瑟急得跺脚,转身就往洞里钻。
白纾月咬牙,拉着宁熙跟上,三人一头扎进洞里。洞内窄得要命,石壁湿滑,头顶还滴着水珠子,砸在脸上冰凉冰凉的。
白纾月跑得急,脚底一滑,差点摔个狗啃泥,宁熙一把拽住她胳膊,低声骂:“你慢点,别拖我后腿!”
“拖你个头!”白纾月翻了个白眼,可没工夫拌嘴。身后女鬼的嘶叫声越来越近,像一群疯婆子在嚎丧。
阮锦瑟在前头带路,跑得倒稳,边跑边喊:“别回头,一直往里钻!”
跑了约莫半盏茶的工夫,洞道猛地一宽,前头传来哗哗的水声。
白纾月定眼一看,是条地下河,汹涌的河水翻着浪花,湍急得像脱缰的野马。她喘着气,回头瞅了眼,女鬼们已经堵在洞道口,彩衣挤成一团,阴气扑鼻。
“上我背上来!”白纾月低吼一声,身子一抖,白雾翻滚,蛇身现出。宁熙和阮锦瑟愣了下,可眼下没别的法子,赶紧爬上她背。
白纾月咬牙一跃,扑通跳进河里。水流冷得刺骨,她蛇身一摆,硬扛着湍急的水势往前游。宁熙趴在她背上,手死死攥着鳞片,还嘴硬骂道:“你这蛇皮真硬!”
“闭嘴!”白纾月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尾巴猛甩,游得更快。地下河弯弯曲曲,她仗着蛇身灵活,左扭右拐,愣是把女鬼甩得没影。
游了半晌,水流渐缓,白纾月瞅见河边有个小洞穴,干爽得很,像是天然的避风窝。她尾巴一甩,带着两人爬上去,蛇身一抖,又变回人形。
宁熙跳下来,抖了抖湿透的衣裳,扭头瞧她,“你刚才为啥救我?那些女鬼扑过来,你完全可以扔下我跑。”
白纾月喘着气,斜了她一眼,咳了一声,“少自作多情。我扔下你,那老鬼回头拿你威胁我干啥?我可没那闲心跟你玩心眼。”
宁熙哼了一声,嘴上不服,可心里清楚,白纾月不过是心善,她完全可以不救她的。她扭头打量这洞穴,窄得只能容下十来人,周围漆黑一片,要不是阮锦瑟从怀里掏出了张灯符,她们也看不清路。
阮锦瑟蹲下来,放下手里的书堆,低声道:“这灯笼里到处是岫然的眼线,那些女鬼就是他的狗腿子。我被困进来后,摸了好几天,才找到这地下河。那老东西想让我当他新娘子,我宁死不从,就一直躲。”
白纾月喘匀了气,缓缓坐下,现在她并不好受,吃了岫然一棍后,她的蛇胆又有点破裂,她能来到这里完全是硬撑。
阮锦瑟见白纾月脸色煞白,深知情况不妙,她急忙取下脖子上的玉佩,从中取出一瓶续命丹给白纾月,“吃了吧,这能压住你体内的伤势,虽然还不至于完全治好,但至少不会加重。”
白纾月点了点头,答谢道:“谢了。”
如今,她们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确实需要相互帮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