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深吸了口气,随手把烟袋锅子往桌上一扔,转身拉开柜子,从最底下掏出个小铁盒。盒子打开,里面散乱着几张皱皱巴巴的票根,还有几张泛黄的汇款单,最底下压着一封信。
信纸已经发旧,字迹潦草凌乱,是何大清两年前托人捎回来的。信里没写什么家常,只说自己在南边混得还过得去,叫何雨柱不用惦记。
这封信,何雨柱看过不止一遍,可今天再翻出来,心里莫名有些发堵。
“老东西……”他低声咕哝了一句,手指在信纸上摩挲了片刻,忽然狠狠攥成一团,随手塞回铁盒,啪的一声把盒子盖上。
正想着该从哪头打听消息,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柱子,柱子在家不?”
是低声喊叫,压得很低,透着几分急切。
何雨柱眉头一皱,抬手拉开门,一股冷风夹着湿气灌进屋里。门外站着一个身形瘦削的男人,脑袋缩在军大衣里,脸色有些发青,正是胡同口的刘老三。
“老三,这大晚上的,找我啥事?”何雨柱沉声问。
刘老三搓着手,左右瞅了瞅,压低声音:“柱子,我今儿个碰到个从南边回来的伙计,听着像是说你爹的事儿……我寻思着你可能得知道。”
何雨柱心头猛地一跳,眼神一下子冷了下来,快步把人让进屋里,关上门。
“你细细给我说,到底怎么回事?”
刘老三缩着脖子,双手搓了半天才开口:“我也是傍晚在胡同口喝茶时候听人说的,南边回来的叫老郭,平时跑货的,路子广。他说前阵子在码头碰见你爹,跟人起了点口角,后来被人揍了一顿,好像伤得不轻。”
“什么?”何雨柱猛地站起身,手里的烟袋锅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眼神里带着几分狠厉。
刘老三被他这股子气势吓了一跳,连忙摆手:“柱子,你别急,具体我也没敢多问。就听个大概,老郭是听别人说的,也不敢打包票。”
何雨柱的呼吸渐渐粗重,胸口起伏得厉害,脸色铁青,拳头死死攥紧,指节咯咯作响。
何大清这人嘴巴损,脾气又倔,年轻时候就没少惹祸,可他再怎么横,老了终究是个半截入土的人,怎么就被人揍了?
“那人现在在哪?”何雨柱压着火气问。
“老郭住东城那边的一个小客栈,明儿一早就要走。我想着这事儿你得知道,赶紧给你捎个信儿。”
何雨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怒气慢慢压了下去,眼神却越发冷硬。
“行,老三,这事儿我记下了。今儿个谢谢你。”他伸手从口袋里摸出几张皱巴巴的票子塞过去。
刘老三眼睛一亮,赶忙揣进怀里,连声道:“嗨,咱街里街坊的,说谢可就见外了。”
送走刘老三后,何雨柱重新坐回椅子上,点了一锅烟,狠狠吸了一口,肺里涌起一股呛人的苦味,可那口憋闷的火气却怎么也压不住。
脑子里翻来覆去的都是何大清的身影,从小时候拿着鸡毛掸子追着他满院子跑,到后来拎着行李头也不回地走出家门,一晃这么多年,父子俩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再怎么说,亲爹终究是亲爹。
何雨柱吐了口烟,猛地起身,把抽屉里的钱票子全部掏出来,揣进怀里,顺手拿了件棉袄披在肩上。
这一趟,不管路多远,事儿多难,他都得跑一趟。
夜已经很深,胡同里黑得像口井,寒风刮得人骨头缝里发凉。
何雨柱站在门口,点着一根烟,眯着眼看向漆黑的胡同尽头,眼神沉沉的,像埋在暗处的钉子。
这一夜,注定无眠。
夜色压得更沉,胡同里的灯光零星,四合院里早就静悄悄的,只有寒风顺着墙根溜进来,带着一股子湿冷气息。
何雨柱站在屋门口,烟袋锅子在指尖转了半天,眼神沉沉的落在脚下,脑子里翻来覆去的全是刘老三和马华的话。
我爹到底摊上了什么事?
这一刻,他心里像被揪着似的,越想越堵得慌。
半晌,他才猛地吸了口气,把烟袋锅子往桌上一拍,随手披上棉袄,拉开房门出了院子。
胡同里的风刮得更紧,天上没月亮,整条胡同黑得像灌了墨。何雨柱缩着脖子,快步朝东城的小客栈走去。
到了客栈门口,木门半掩着,里面透着昏黄的灯光。何雨柱站在门口踌躇了片刻,抬手轻轻敲了敲。
“谁啊?”里面传来个沙哑的声音。
“找人,老郭在不在?”
门咯吱一声开了个缝,探出来一个半秃脑袋的老汉,眼皮耷拉着,眼神警惕。
“你谁啊?”
“东城胡同的,何雨柱。”何雨柱压着声音,“我打听点事。”
老汉眼睛微微眯了眯,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像是掂量着什么,半晌才开口:“老郭在后院屋里,你自己进去吧。”
何雨柱点点头,侧身进了院子。
客栈的后院不大,几间破旧的平房挨着一排,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霉味。昏黄的煤油灯光透过窗纸透出来,把窗户上的裂缝映得明明暗暗。
何雨柱走到最里头,抬手敲了敲门。
“谁啊?”里面的声音透着几分疲惫。
“老郭,是我,何雨柱。”
屋子里沉默了一瞬,随即响起拖鞋声,门吱呀一声打开,露出一个瘦削的身影。
老郭五十出头的年纪,脸上胡子拉碴,眼角耷拉着,瞧着一副常年风里来雨里去的老油子模样。
“何雨柱?”老郭眯着眼打量了一番,眼神里透着一丝戒备。
“我是东城的,听说你从南边回来,想打听点事。”何雨柱沉声道。
老郭皱了皱眉,似乎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侧身让了条道。
“进来说吧。”
屋子里光线昏暗,炕上铺着半旧的棉被,桌上摆着一盏煤油灯,油烟味混着一股子陈旧的霉味扑面而来。
何雨柱走进屋里,顺手把门掩上,眼神紧紧盯着老郭。
“我爹何大清,你在南边是不是见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