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真是赶上‘好时候’了。”
明亮的灯排照一刻不停地照着无人的走廊,静悄悄的一道房间之中,仅有一间有扇敞开的的舱门突兀,被忽小忽大的海风拍地一前一后地闪烁,直至一下子卡在最大的角度,“砰”地一声巨响让这处空间显得更加寂静。
五条悟却脚步一刻不停,像甲板上掠过的一阵风,新一甚至没看清他什么时候跑到那边去的。
他面无表情,雪白的睫毛在冰冷的有月光照耀下更如同结了冰花一样。
夏油杰紧紧跟在他身后。
海风吹得悠扬,雪白的窗帘扬起,房间里昏暗,只有一束柔和的月光从白沿小窗透进,洒在床头,安安静静地如同不曾有人待过。
空荡。
果不其然,里面的人极为迅速地转移了阵地,一切都是平静的模样,桌上没使用完的纸巾,替换的一次性针头,甚至还有一杯温热冒着袅袅白雾的清水。
五条悟快速掠过床尾空地上没了胶卷的相机和三脚架,眼睛虹膜处荧光闪烁,明明没有表情,却带着眉压眼的戾气。
突然,玻璃杯前,突兀从不明光源处折射出一下刺目的闪光,隐隐的咒力气息附着,温柔又细微。
就像小彻给人的感觉……五条悟敏锐地转头,眯眼看去。
那是一条银色的项链,串着一个设计很素净的十字架,十字架尾端缀着一小块乳白色的圆形石头,是光滑但温润的质感,不可能反射出那么刺眼的光芒。
五条悟静静地观察,这是彻平常从不离身,隔段时间就要送去银店精心养护,整天宝贝得不得了,挂在脖子上的那条,他只在彻洗澡、自己偷偷进房间的时候在看到过,被妥帖放在桌子上,还被柔软的毛巾垫着。
他拿起项链,似乎是冰凉的,又似乎还残留着彻身体的热度。
同时,夏油杰在粗略观察之后的一瞬间就直奔垃圾桶,里面很干净,只七零八落几团纸巾,使用过的一次性针头和破了口的安瓿瓶,瓶底残留着不知名的透明液体。
表意不明的卫生纸让夏油杰头皮一紧,下意识看向房间内的大床,心脏几乎吊到嗓子眼,眼见床铺还算干净,特别是床单上,没有什么褶皱和奇怪的血液之类的体液,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但明显一口气松得太早了,因为他下一眼就又看到了和被子一起被随意卷成一团的蓝色密织毛衣,浅色系的黄色笑脸图案——彻今天就穿的这一身。
绕过去,是半耷拉在地上的黑色西裤,甚至还有那条白色的——他下意识别过眼去,腮帮子绷得很紧,胸膛之中一片绵延的怒火。
他害怕彻就这么被人欺负了,不是五条悟,也不是他,而是一个恶心的、甚至没有术式和咒力的普通人。
就在五条悟和他的眼皮子底下。
愤怒快要燃烧掉他的理智了。
五条悟走过来,手里攥着那条小彻珍视的项链。
他的六眼一直在全力地发动,视野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他看到了地上的衣物,但比起这个,彻的安全更为重要。他的视线顺着项链上极为微弱的咒力往外延伸、延伸。
突然,新一稚嫩的声音响起,他走上前,像学着崇拜的侦探们,仔仔细细地转了一圈,看四周的痕迹,但看不出来什么明显的信息,这让他有些泄气。
“大哥哥,我们去找我爸爸吧,我爸爸一定能看出来——”说话声音戛然而止,新一头重脚轻差点摔倒在地。
夏油杰眼疾手快拎着他的衣领给他拽起来。
“小心——!!”
与此同时,隔着厚重钢筋架起的壁板,楼上突然响起一声巨响,“当啷”一声,巨大的船身微晃了晃。
五条悟也突兀地出声:“在楼上!”然后往外跑去。
夏油杰闻言表情放松了一些,二话不说跟在他身后,把小小的新一夹在小臂上,跑得又稳又快。
五条悟目标明确,冲夏油杰留下一句:“你先把这小鬼送走,小彻在最上面。”眨眼间就又不见了踪影。
兵分两路。
最顶层是面积很大的观赏甲板,顺着楼梯走到一半的时候,夏油杰眼尖地看到远处正往这边赶来的汽艇船,大大小小十余艘,发动机轰隆隆的声音越来越近。
这下,本想直接找个房间把小孩放下的念头破碎,看起来船上马上就要不安全了。
“真是赶上‘好时候’了。”他觉得有些棘手,抬头观察四周,然后对新一说:“既然你爸爸在船上,你就先去找他,记住你们一会儿一起躲好,船上可能会很乱。”
新一扶着他的手臂,头发被吹得哗啦啦乱飞,大声问:“那你们呢!?”
夏油杰头也不回,“小朋友,你不用管我们,我们可是很厉害的。”
*
柔和展灯下,粉色海洋一样的钻石绽放晶莹剔透的光芒,所有人都围聚在一块赞叹它精美的设计和柔美的天然色泽。
砰、砰……西装革履的男人刚直起腰,突然听到脚边有玻璃破碎的声音,矜贵的老爷拧眉准备训斥是谁这么不小心一直打碎酒杯,突然,头上有电流“砰兹”,类似钨丝短路的声音让他心生不好的预感,抬头看去,一颗、两颗……
近千颗透色玻璃珠制成巨大吊灯从天花板垂直落下,灯泡稀里哗啦碎了满地,中间的支撑“咚”一声垂直捣在地板上,巨大的声音响彻夜空,盖住人们惊声的尖叫。
极短时间内,浓稠的血液从中央蜿蜒流出,像一条血红的蛇,不一会就浸透了周围女士长长的漂亮裙摆。
此时的宴会大厅不复之前的欢声笑语、其乐融融,全场一片杯盘狼藉、桌椅散乱,人们不自觉围成一团,看向自己脚下迸溅而来的破碎的玻璃,焦虑的空气遍布四周,不知是谁的啜泣、惊呼声此起彼伏,扰得人心惶惶。
工藤有希子焦急地寻找,精致的编发散开,她大声地呼喊:“新一!优作!”
家人互相安慰,恋人亲吻拥抱。
她撕开碍事的裙摆跑遍整个每处地方,泪水滑下眼眶,又被她狠狠拭去,最后,她把目光移到大厅中央,吊灯底下。
步伐稳重,双手颤抖。
她推开锋利又碍事的玻璃渣,一点一点移开刚直的铁架,就算下面可能是她心爱的孩子和丈夫,她的动作也没有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