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瑰和摩格在京城住了七天,头三天朝瑰都是跟郭太嫔住在一处的,郭太嫔流了许多泪,既为母女分离而悲伤,又为朝瑰如今闪闪发光的样子感到高兴。
“额娘从前对女儿说过,有价值的人才有资格提要求,女儿在一步步提升自己的价值,额娘什么都不需担心,只要等便可以了。”
朝瑰看着郭太嫔憔悴的样子,便知和亲后她是日日都在思念女儿,甚至都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额娘相信女儿吗?”
郭太嫔含泪点头,朝瑰靠过去,像小时候一般钻进她怀里:“那额娘就更要好好照顾自己,熬过这几年,女儿一定会将额娘从这深宫中接出去,到那时就都是咱们母女的好日子了,可好?”
郭太嫔摸着她的脸,叹道:“额娘听你的,旁的也为你做不了什么,你既想好了以后,便只管放手去做,额娘会照顾好自己,不叫你有后顾之忧。”
......
准格尔的队伍回去时,后宫妃嫔都去送了,年世兰在队伍后头,脑海中朝瑰和亲那日的身影与眼前重合。
皇上还在忙着假模假样地叮嘱朝瑰,做足了重视的样子,在场不少妃嫔的思绪却都远远飘走了,朝瑰的自信、骄傲,深深地冲击着她们,唤醒了内心深处埋藏许久的灵魂:女子,本就是这般美好的存在啊。
准格尔这一趟朝拜,皇上整个人看上去像是年轻了十岁,这还是朝瑰将自己在准格尔做的事隐藏了六成,只说了重要性不高的那四成的情况下。
可见权力确实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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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家的药方送进了宫,沈眉庄刚一拿到手,便叫了柳默来永寿宫。
眼下沈眉庄、安陵容、顺嫔三人坐在炕上,看着柳默研究那张药方,连大气都不敢出。
柳默看了许久,神色越来越轻松,在三人快要把自己憋得喘不过气时,终于出声道:“这方子实在是绝妙,既可用温和的方式活血化瘀,又能补养脾血、滋养肾气。”
顺嫔这才深吸了一口气:“那这方子有用吗?”
柳默翻了翻匣子里厚厚的纸张,叹道:“送方之人实在细心,将这方子最初的版本连同后来几十次调整的脉案规整到一起,还细细写了每一次调整的症状、症结,虽然这方子不一定适合顺嫔娘娘,可有了这些东西,微臣有信心调配出最合适的药方。”
沈眉庄道:“好,能治就好!你尽管放手去调配,时间、药材这些都不是问题,若还有什么需要的,你也尽管提便是。”
柳默点点头:“微臣明白,眼下确实有一事需要娘娘施以援手,可否叫采云姑娘与微臣配合,将顺嫔娘娘的症状细细写下来,微臣再对照这些脉案细细调整。顺嫔娘娘,此事多有得罪,可若想根治,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若非身份有别,要忌讳的事情太多,柳默也不至于只能通过把脉看诊,再开些温补的药方给顺嫔慢慢调养了。宫中嫔妃或有患病终生难治,往往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顺嫔的病症还没有严重到危及生命,也不好叫她和柳默冒着惹怒龙威的风险去治疗。
“这些都无事,”安陵容见顺嫔一直不说话,将话头接过来,“只要能治好,又不需冒太大风险,便算不得什么。”
柳默带着那只匣子走了,顺嫔从他说出能治便呆呆地坐在炕上,在沈眉庄和安陵容看过来时,终于“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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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贵人身边新添了一个宫女。
这事儿还是报到沈眉庄跟前,她给批的,新添的那个宫女叫叶澜依,原是百骏园的驯马女。天热的时候,年贵人常去百骏园骑马,这宫女似乎就是因着这个得了她的赏识,直接提拔做了身边的二等宫女。
其实将叶澜依提到身边这件事,年世兰已经想了许久了,她实在喜欢对方的性子,偏偏叶澜依是个油盐不进的,一口咬定要留在百骏园,说是跟那些动物待在一起她才开心。
谁都知道年世兰身边的差事是肥差,年家倒台后,皇上私下里就送了不少赏赐,如今年希尧又起复了,年世兰虽说不能如从前一般奢靡,但出手依旧大方,对下人也十分宽厚。因此知道叶澜依拒绝年世兰的,多少都觉得她有些不识好歹了。
(叶澜依: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其他人:要啊!给我啊!)
不过年世兰却没生气,若留在百骏园真的会让她开心,倒也不是非得把人要到身边,她这一生已经身不由己了,庇护着这个小小的驯马女,让她自在些,年世兰心里也高兴。
可年世兰的想法,旁人是不知道的,百骏园的宫人们只当年世兰是一时兴起,被叶澜依下了面子后定然心中不悦,入了冬后,年世兰整日窝在翊坤宫烤炉子,不怎么喜欢出门,叶澜依便遭了针对,若不是颂芝去百骏园送赏赐,还不能撞见高烧到浑身滚烫的叶澜依。
年世兰大怒,禀了沈眉庄,将欺压叶澜依的奴才统统送进了慎刑司,又把叶澜依接到翊坤宫,请了太医来为她治病,同时坚定地将其要到了自己身边做宫女。
皇上知晓后什么也没说,现在的年世兰只要不是拳打皇上脚踢太后,皇上对她的容忍度是非常高的。
沈眉庄叫采月亲自去内务府传了消息后,有些出神地想,似乎叶澜依爱上果郡王,就是因为她有一次高烧被果郡王救了下来?
那么,这一世的叶澜依,还会爱上果郡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