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三月下旬,皇上亲自下了旨,叫沈眉庄的母亲进京陪产。
这一胎,与沈眉庄怀着静和时非常相像,胎儿很乖巧,从不闹沈眉庄,胃口、身体都没有任何问题,只是会避免不了的腰酸背痛。
沈眉庄总是忍不住想,会是静和吗?
沈母踏上了进京的路途,宫里头也 出了件事,碧官女子复宠了,被皇上直接将其晋为常在,还赐了一个封号,“盼”。
这算是在平静已久的后宫里砸起了水花,但如今后宫中人都不怎么争宠了,这事儿听后感叹几句便也忘了。只有祺常在气的在宫里摔了套茶具,被欣嫔扣了月例。
可这封号……盼的是谁,显而易见。
反正顺嫔是又关起门来骂了一顿,沈眉庄淡淡道:“没用‘婉’都算不错了。”
顺嫔仔细想想,确实是他会做出来的事,以前“莞”只能怀念一个人,现在“婉”能一次怀念两个,性价比很高。
盼常在自己却成了最平静的那个人,甄家遭难,她性情比先前沉稳了不少,皇上不喜欢她,她心里清楚;这张和甄嬛相似的脸能起到多大用处,她心里也清楚。
那日甄嬛与皇上诀别时,盼常在是在场的,她能看出皇上一再给甄嬛递台阶,显然是舍不得的,可甄嬛太执拗,惹恼了皇上,因此甄嬛刚出宫的那几个月,盼常在十分低调,每日窝在碎玉轩哪都不去。
如今甄嬛出宫已经快满半年,皇上的怒气散的差不多了,宫中嫔妃又都是旧面孔,向来都是淑嫔、祺常在侍寝,皇上再时常去永寿宫看看孩子、用用膳,旁的便也没了。
端妃说,今年或许会选秀,那么选秀前的这几个月,就是盼常在复出的最好机会。
沈母是四月到的京城,这次她吸取教训,一应行装都是苏尔氏帮忙置办,还是沈眉庄的外祖母亲自督办,进了宫后,沈眉庄收到了十分严谨的单子,带进宫的物什、物什的出处都写得一清二楚。
沈眉庄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母亲,这梳头发的发油还是外祖父亲手做的啊?还有这木梳,用的真的是舅舅上个月砍树得来的木头吗?”
沈母满脸严肃:“这些事情上还是小心为妙,上次臣妇不够谨慎,差点叫娘娘吃了亏。”
沈眉庄叫采月好生收起来:“母亲思虑周全,女儿都明白的。”
她没有说如今宫中太平,也没有说母亲小题大做,这样的关怀和母爱,她怎么舍得拒绝?
“母亲好几年没见弘曜了,”沈眉庄招手把一旁的弘曜叫过来,“弘曜,这是外祖母,也叫郭罗妈妈,你给郭罗妈妈请安。”
皇子还是要按照满语的称呼来教的,弘曜好奇地看了看沈母,然后在小施的指导下打了个千儿:“给郭罗妈妈请安!”
沈母眼眶瞬间湿了:“好孩子,都这么大了,来郭罗妈妈看看。”
弘曜走上前,又看向沈眉庄,沈眉庄笑道:“弘曜,这是额娘的额娘,你小时候她还抱过你呢。”
弘曜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额娘的额娘”是什么意思,顺着沈母的动作被她搂进怀里,抬头问道:“郭罗妈妈,额娘是从你肚子里跑出来的吗?”
沈母慈爱地看着他:“六贝子说对了,你额娘就是我的孩子。”
弘曜点点头:“郭罗妈妈为什么要哭?”
沈母擦了擦泪:“郭罗妈妈太想念你和你额娘了。”
弘曜问:“为什么郭罗妈妈不和我们一起住?”
沈母有些哽咽,沈眉庄接过话道:“因为额娘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孩子,所以就和郭罗妈妈分开了。”
弘曜不是很明白这些,但他看着郭罗妈妈和额娘都在伤心,他拿起帕子给两人擦眼泪,满脸认真的说:“弘曜问皇阿玛要个大房子,以后,额娘和郭罗妈妈一起住。”
他又补充道:“还有弘曜,还有妹妹,还有小狗,一起住。”
说到这里,他的注意力一下子放到了其他事情上:“郭罗妈妈!额娘有妹妹,妹妹和我玩!”
沈母也不愿再徒惹伤悲:“六贝子真是个好哥哥。”
弘曜重重点头:“我是好哥哥!”
沈母此次进宫,给弘曜带了不少玩具,其中有许多沈自山和沈眉庄的外祖、舅舅亲手做的,都是木制小玩具,因着沈眉庄过去写信说过弘曜喜欢好看的颜色,这些玩具都用鲜艳的颜料画的花花绿绿。
弘曜眼睛都看花了,一口一个“郭罗玛法好!”“舅姥爷好!”......
沈眉庄的外祖母则是做了些五颜六色的布偶,沈母连同自己的一起拿出来时,弘曜又开开心心地接过去:“谢谢郭罗妈妈!弘曜喜欢郭罗妈妈!”
沈母笑道:“娘娘这么大的时候十分容易害羞,说一句‘谢谢’都要脸红半天呢,不过贝子是男孩,自然更加活泼,臣妇看着六贝子实在是嘴甜,十分讨人喜欢呢。”
正说着,皇上的赏赐到了,也是照旧赐了御菜,沈母看在眼里,也总算是放心了许多,弘曜亲手把赏赐的荷包递给苏培盛:“皇阿玛好好吃饭!”
苏培盛笑成一朵花:“贝子的话奴才一定带到!”
这次沈眉庄和沈母都有些叹为观止了,这孩子,也太会来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