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眉庄醒来时,已经丑时一刻了,夜色浓的像要将人吞噬,她侧过头,就看到安陵容伏在床边睡着了。
“陵......”一开口才发觉嗓子疼的厉害,安陵容本就是浅眠,听到动静立刻睁开眼睛:
“姐姐,你醒了?采月,快把温着的参茶端上来!”
永寿宫很快便灯火通明,安陵容小心地把沈眉庄扶起来靠好:“姐姐身子有没有不舒服的?”
沈眉庄摇摇头,指了指脖子,做了个“水”的口型,安陵容便也不问了,乖乖等着采月把茶端来,热茶送入口,沈眉庄总算是好了些,缓过来后开口问道:“你怎么没回宫?”
“我担心姐姐,”安陵容眼眶瞬间红了,“姐姐今日可真是将我吓坏了。”
沈眉庄这一胎实在顺利,生产时安陵容也就没进产房,在外头候着,谁知产房里刚报了开始生产不久,就听到稳婆和沈母惊慌失措的呼唤,安陵容当时是什么都不顾了,直接冲了进去。
其实沈眉庄只昏了一小会,安陵容却觉得自己一辈子都过完了。
“让你担心了,是我的不是。”
安陵容摇摇头:“姐姐没事就是最好的。”
沈眉庄被她这话说的愣住,那种心慌意乱的感觉又上来了,好在采月来解救了她:“奴婢去小厨房拿了些膳食,娘娘可要用些?”
“我可是真饿了,端过来吧。”沈眉庄垂下眼,避开安陵容的视线,安陵容也不恼,就这么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姐姐睡了这么久,肯定饿了,多吃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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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是要选秀的。
登基后选秀进的人,顺嫔无法承宠,淳嫔失宠,其余死的死、走的走,受宠的没几个了。毓贵妃管着宫务,整日忙的不行,皇上常去永寿宫用膳,但是不怎么留宿,算下来竟是只有淑嫔、祺常在、盼常在能得几次侍寝。
这样肯定是不行的。
于是沈眉庄刚出月子就和敬贵妃一同被叫去了寿康宫。
“皇帝这一年来进后宫的次数是越来越少了,莫非就没有个贴心人吗?”
沈眉庄很想翻个白眼,奔五的人了,一个月能进后宫半个月,还算少啊?但是这话是不能说的,二人对太后的目的心知肚明,而且皇上未必没有这个意思,顺着话说便是了。
敬贵妃:“说起来,上一次选秀已是几年前了,就连最后进宫的祺常在,都快入宫两年了。”
沈眉庄:“正是呢,臣妾总觉得昨日才参加的选秀,转眼已经是两个孩子的额娘了。”
太后眉目舒缓,慈祥地看向沈眉庄:“也是你诞育皇嗣有功,无论怎么说,皇帝的子嗣还是太少了,先帝可是有整整二十个皇子,还不算上早夭的。哀家的意思是,秋季办一场选秀,也不需选太多,挑几个新人进来,便也罢了。”
二人齐声道:“臣妾谨遵太后旨意。”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又看向敬贵妃:“四阿哥可接回来了?”
“圆明园那边已经收整完了,只是四阿哥到底年幼,今日有些晚了,臣妾顾及他的身子,叫车队明日一早再出发。”
“你思虑周全,”太后道,“阿哥所那边,一切都收拾好,那孩子接回来便先养在哀家身边吧,再给他安排几个老师,三阿哥念书都念了好几年了,同为皇子,也不能落后了才是。”
敬贵妃笑着应下,太后摆了摆手:“今日叫你们来,也就这两件事了,哀家要去礼佛了,你们回去吧。”
出了寿康宫的宫门,敬贵妃就忍不住看了一眼沈眉庄,沈眉庄冲她笑笑,没说话,二人一直行至永寿宫门口,沈眉庄道:“姐姐可要去坐一会?”
敬贵妃点点头,二人走进正殿,沈眉庄率先开口:“姐姐的意思我明白,但眼下也不是咱们能阻止的,先静观其变吧。”
敬贵妃叹了口气:“我只怕那进宫的新人里,已经内定了一个乌雅氏或是乌拉那拉氏的女子呢。”
“若真是如此,太后应该也会想要一个和她留着同样血脉的皇子,就算真的对四阿哥有所图,也只会是备选。”
敬贵妃:“你说的对,况且那新人就算入宫,顶天了也只是个贵人,是我杞人忧天了。”
“居安思危才是成大事者呢,还是姐姐考虑周到。”
选秀的事情就这么定下了,皇上果然也同意,只是事先说明,进两三个新人就够了,名单要好好筛一遍,不要家世太好的,也不要位高权重的。
敬贵妃和沈眉庄按照他的要求将名单筛下来,然后十分有默契地错过了乌雅氏的名字,还将其放到了第一页最醒目的位置。这对母子的斗法,可不是她们该掺和的。
名单送到御前,皇上果真刚翻开第一页就狠狠皱起了眉,二人坐在榻上喝茶,全当没看见。
皇上在第一页停留了许久才接着往后看,确实按照他的要求做得很好,倒是这个乌雅氏,虽然出了个太后,又与满洲正黄旗的乌拉那拉氏连宗,但到底是包衣出身,算不得太显赫,勉强也能算合格,再说太后......罢了,她们二人也不好做。
“就照这个来吧,”皇上将那名册扔到桌上,“选秀时,你们二人一同出席,太后那边朕会亲自去问,其余的按照往年惯例便是。”
“臣妾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