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许问年平和地回应,“那些行为确实是不像,但是如今我还没有寻到姐姐,婚嫁的事情我暂时不会考虑。”
他初时说的平淡,只是在提到姐姐之后还是鼻子一酸险些落泪。
翠翠最见不得别人落泪,手忙脚乱地开口:“许公子,这事儿都赖奴婢,好端端地又让你想起失散的姐姐了,不过王妃之前对你那般说,我觉得她没准就是你的姐姐。”
许问年本来都把这件事情抛在了脑后,但是如今听翠翠提起来,他心中的那根弦就又猛地绷紧了起来,也开始怀疑这件事情的真假了。
子时到了——
血符刚成,殿内烛火骤然一暗。
宋清音指尖的金光在黑暗中格外醒目,那血绘的符文竟如活物般蠕动起来,太后眉心处的黑线开始扭曲挣扎,像一条被钉住七寸的黑蛇。
“葵姑,取铜镜来!”宋清音低喝一声,手上法诀不停。
葵姑慌忙从妆台上捧来一面缠枝牡丹铜镜,镜面刚照到太后的脸,上面立刻浮现出一张肿胀发白的女人面孔——正是井中周氏!
“啊!”
葵姑手一抖,铜镜差点落地。宋清音一把扶住,却见镜中周氏的嘴角越咧越大,黑洞洞的眼窝里渗出黑血,顺着镜面蜿蜒而下。
殿外更漏恰好报时。
子时的梆子声穿透宫墙,铜镜上的黑血突然沸腾起来,一股刺骨阴风从四面八方灌入寝殿,吹得所有宫灯齐齐熄灭。
黑暗中,宋清音听见‘滴答、滴答’的水声。
“点灯!快!”她厉声道,同时迅速从袖中甩出七张符箓,凌空布成北斗阵型。符纸无火自燃,幽蓝火光中,只见太后床榻周围的地面上不知何时已积了一层薄薄的水,水面上漂浮着缕缕黑发。
最骇人的是,葵姑和两名宫女竟对此毫无反应——她们看不见!
宋清音咬破自己的手指,抹在桃木剑上,木剑顿时泛起红光。她迅速在太后床榻周围画了一个血圈,将那些蔓延的黑发隔绝在外。
“葵姑,你们退后!”宋清音低喝一声,手中桃木剑直指铜镜,口中快速念动咒语。
眼看着周氏就要斩于桃木剑下,一道阴风吹来——
宋清音手中的桃木剑猛然一滞,剑身上的红光竟被那阴风吹得摇曳欲灭。
她心头一凛,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身影,质问:“你是什么人!?为何要阻止我?”
“靖北王妃寻找贫道这么久,如今贫道就在你的眼前,你怎么还不认得呢?”那人发出了‘桀桀’小声,“贫道乃是道元。”
道元……
果然是昌平长公主的手笔。
宋清音来不及犹豫,已经在手掌结印,一道金光自她掌心迸发,直射向道元的面门。
那道士不躲不闪,宽大的袖袍一挥,竟将金光尽数吞噬。
“靖北王妃就这点本事?看来清欢也没有教给你什么东西啊!”道元阴笑着,枯瘦的手指掐出一个诡异法诀,“让你见识见识真正的道术!”
他话音未落,殿内突然响起无数婴儿啼哭声。
那些漂浮在水面的黑发竟化作一条条黑色小蛇,吐着信子朝宋清音游来!
宋清音迅速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桃木剑上,剑身顿时红光大盛,她手腕一翻,剑锋划出一道赤色弧光,将扑来的黑蛇尽数斩断。
“道元!你身为修道之人,竟用这等邪术害人!”宋清音厉声喝道,同时暗中掐诀,在脚下布下九宫八卦阵。
谁料,道元竟然发出了不屑的声音,冷哼一声:“害人?我如今不过是为我效忠的主子做事罢了,那里就是十恶不赦了,倒是你们上清观,口口声声是名门正派,却不给我半点活路,知己将我给逐下山,如今这些也算是你们的报应了。”
说罢,他便凝结周身的黑气,全都朝着宋清音发过去。
宋清音的本事到底不济——
黑气如潮水般涌来,宋清音脚下的九宫八卦阵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她踉跄后退,后背抵上冰凉的殿柱,喉头涌上一股腥甜。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素白身影破窗而入!
清欢手持玉拂尘,银丝如瀑扫过黑气,所过之处邪祟尽散。
她挡在宋清音身前,冷声道:“道元,你二十年前因为修炼邪术而被逐出师门,如今竟然还不知悔改,甚至还来宫中害人,实在是有辱师父教诲,今日我便替师父清理门户!”
清欢的玉拂尘在空中划出一道银光,如银河倾泻,将道元释放的黑气尽数驱散。殿内阴风骤停,那些婴儿啼哭般的诡异声响也戛然而止。
“师父!”宋清音惊喜交加,喉头的腥甜却让她声音发颤。
清欢没有回头,只是微微颔首,素白道袍无风自动,她左手掐诀,右手拂尘轻扬,一道金光自她指尖射出,直指道元眉心。
“道元,二十年不见,你的邪术倒是精进了不少。”她声音清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道元枯瘦的面容扭曲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他迅速后退两步,宽大的袖袍中飞出一串血色符箓。
清欢连忙开始招架,而道元则趁机逃跑。
她见状立刻追了上去。
宋清音到底受了伤,不好追过去,只等捏了法诀,先将殿内的煞气给清除干净,只是阵法已毁,太后怕是一时半会,醒不过来了。
她看了一眼地上昏迷的葵姑和宫女,松了口气,上前拍醒了葵姑,道:“葵姑,阵法被人破坏,只怕太后娘娘一时半会醒不过来了。
葵姑虽然见多识广,但方才的邪祟景象仍让她面色惨白,手指紧紧攥着衣袖,颤声道:“王妃娘娘,太后……太后会不会有事?“
宋清音低头看向太后,眉心那道黑线已淡去。
周氏虽然怨气冲天,可到底是被人操控,自己方才已经让她重伤,想来这十天半个月,不可能再出来害人了。
“葵姑你放心,太后不会有事的,”宋清音长出了一口气开口,这一放松下来就扯到了身上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