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天亮了,李圣龙抹了抹眼泪,调整了一番情绪,两人上到了一楼,却被监控画面吓了一跳。
“我去!冬天不是过了吗?怎么还下起雪了?”
“好啊!李胖子,这是祥瑞啊,我不记得有些诗句来描写春雪了,反正就是祥瑞。”
白父醒来,见李圣龙手里捧着的背包,便心里门清了,拉过对方坐在自己面前笑道:
“怎么?两弟兄和好了?”
李圣龙尴尬地笑了笑,随后点了点头。
“李娃儿你呢,大富大贵的样貌,你家父母生养的你好啊!率真,坦诚!你之前报过你的生辰八字给我,我给你算了算,你和你的名字一样,命格担得起成圣成龙!所以你一定会成功的!”
“嘿嘿,伯伯说笑了。”
说完白父指了指一旁的白洪羽道:
“我说的都是真心的,以前我不相信命,自从他母亲死后我便信了,时不时就算一算,命还是重要的!
就比如你的白兄,刚出生八字先生说他缺水,所以其实他最早叫作白江涛,他三岁时我专门请人算了一番,江涛这样的气势,他的命格太轻,担不起这样重的名字,故而又改成了白洪羽,也就一根羽毛般轻重,再怎么样的命格也能承受得起了。”
李圣龙听不懂,白洪羽也说其神神叨叨的,白父也就暂停了,最后说了句:
“总之,老头子我挺你!”
说罢到处摸了摸,嘴里还喃喃道:
“哟!也没啥能送你的,老头子我家当都没了。”
“嗐!不用了,我走得轻巧些更好。”
正说着,陈佳美却又哭了起来,嘴里叹道:
“这怎么又要走一个人?说起来真叫人难过。”
“佳美妹子,我走后一定会想办法接你们过去的,我们一定会再相聚。”
陈佳美先是摇头,随后点头,也不知其是什么态度。
白不艺看着这一切,表情依旧是很平静的样子,随后李圣龙抱过其道:
“不艺,我们还会见面的。”
“是吗?那是什么时候?”
“不知道,也许今年,也许明年,总之一定会见面的。”
说完又和那只老狗打了个招呼,白洪羽叹了口气道:
“吃饭!吃了再走吧。”
众人围坐着,一起吃了一顿送别李圣龙的便饭,没什么菜,除了白不艺,其他人也都没吃几口。
“嘿嘿,不艺还真是不哭不闹,能吃能喝,真乖!”
草草吃了些食物,众人沉默着坐了很久,最后还是白洪羽起身道:
“就这样吧,李胖子,你早点出发,也就早些到达,今天白天赶路,天黑前刚好可以在玄恩与我们县之间的李家河镇找庇护所休息。”
说完,白洪羽从怀里拿出自己临摹的地图,对其道:
“你看,要避开密林和大城市,你就这么走,经过玄恩到州府,然后走神农林区边缘至双庆的完州境内北上,就可以到达龙江边上了,这样路途最短,而且不会经过什么特别大的城市。”
“好!白兄想得还是周到的!”
“地图你拿着,你只能依靠那些残存的路标辨识方向了,不过你这大哥有些福气在身上,应该问题不大。”
将地图贴身放好,李圣龙含泪与众人一一拜别,随后穿好防护,将高骏道的外骨骼穿戴好,军刀插在腰间,背上背包后拿起防暴叉就要出门去,白洪羽追着道:
“步枪你也拿着,然后……我送送你。”
两人一起出了门,雪不算大,阳光还投了下来,温暖中透露了些许寒冷,与两人矛盾的内心极度重合。
“哎!这雪花飘零的样子,就如我们,此去不管是大雪茫茫又或是骄阳似火,那都要靠你自己一个人走了。”
“白兄,我走后你早出早归,就像你爹说的,天黑了别忘记回家,一个人就别想着骑车了,安安静静的,每次少拖点就是了。”
“你不用担心我,好好顾你自己的人生吧,你呢,什么都好,就是骨子里太过善良,不会算计,此后精一点,别什么事儿都随心而为,有时候多绕个弯子。”
“晓得了,你还要送吗?都走出蛮远了。”
“多送送,不急么,也不知道下一次再见是什么时候了,让我再看一看你这胖大的身躯。”
……
两人沿着出城的道路一直走,李圣龙知道自己走的反方向就是中北超市,转个弯就是盐街,这条路其实自己走了很多次,但这一头却显得是如此的陌生。
道路上芳草萋萋,他们路过了一个汽车站,旁边有个加油站,全都已经破败得不像样子了,疯长的树木依旧是分列两侧,树冠茂密,白雪落不下来,任由二人在中间穿过。
“我说白兄,你差不多回去了吧。”
“哦哦,也对,你……我……”
“白兄想说什么?”
“哦哦,没什么,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上国道或者高速,哦不不不!还是走国道吧,两侧有树木,方便躲藏,一直走就可以到李家河镇上了,那里有很多民房……”
“白兄你说过了,兄弟我知道的。”
“哦,这样啊,那你走吧,我看着你。”
李圣龙闻言再次拜别,二人多年患难,早已情同手足,但虽有不舍,还是得走。
“哦哦!对了!白兄,你走出大山后的梦想实现了吗?嫂子?穿不穿丝袜?”
“干!”
李圣龙笑着便转头上了路,时不时回过头来看了看,最后大步流星地去了。
而白洪羽一直看着其远去的背影,阳光透过树冠打在其脸上,身后飘着白雪,如同飞舞着盐,刺痛着他内心中的某个伤口。
直到看不见对方的身影了,白洪羽这才怅然若失地回头,眼前的城市依旧是死寂一片,熟悉而又陌生。
“走咯!终有离别,无可奈何呀!”
等到白洪羽回到家中,白父和陈佳美都在找各种事情让自己忙碌起来,白父在整理床铺,陈佳美在清点早就有数了的物资。
“不艺,你还好吗?”
白不艺却依旧还是一脸冷淡的样子,见父亲问自己,她便答道:
“不能说好,也说不出不好,但好像,我有些恨义父了。”
“啊?为什么要恨他?”
“我不知道,因为……我舍不得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