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凌亲自出宫接人的事情早就在行宫中传来,前朝更是闹得沸沸扬扬,即便有众多大臣联名反对,裴元凌仍旧一意孤行出宫去了。
此事惹得不少大臣心中愤懑,身为帝王行事乖张,如此不知轻重,实在荒唐!
再者,他们家中大多都有女儿在宫为妃,眼下乔贵嫔独宠,这叫他们的女儿在宫中如何度日?
以王家为首的几名朝中重臣已经决定,此番定要给陛下一个教训。
傍晚时分,红霞漫天,绮丽非常。
王皇后携着众妃嫔在行宫门口候着,不多时,浩浩荡荡的队伍便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
楚清音跟在裴元凌身后下了马车,她身着一袭朴素却不失优雅的紫烟罗衫裙,虽未施粉黛,但那眉眼间的灵秀之气温婉淡然,让她在一众精心装扮的妃嫔中显得尤为独特。
王皇后率先迎了上去,福身行礼:“听闻陛下找回了乔贵嫔,明珠复得,臣妾特率姐妹们前来迎接。”
说罢,她目光和蔼可亲,眉眼弯弯,朝着楚清音露出一个极其和善的笑容,“乔贵嫔此番流落在外,怕是吃了不少苦,又舟车劳顿地赶回,实属不易。”
“谢娘娘关心,嫔妾能平安归来,都是托了陛下的福。”楚清音笑眯起眼,也规规矩矩行了个万福礼,挑不出半点错处。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王皇后连续说了几个回来就好,只是心中咯噔一响,分明是感谢的言辞,落在她耳中却是格外刺耳,总觉着这位乔贵嫔眼角的笑意渗人得很,似乎知道了些什么。
秦蓉儿和德妃二人站在王皇后左右两侧,也同楚清音说了几句体己话,便再无多言。
倒是那乔清灵,年轻话多,嘴上虽说着关切言语,实则尽是绵里藏针,眼中的妒恨确实叫人看得清清楚楚。
只是楚清音无心与她纠缠罢了,听了些许无关紧要的酸话后,便不再理会。
“陛下,臣妾给贵嫔妹妹准备了个洗尘宴,好生庆祝一番此番劫后重生。”
王皇后拘着笑意,情真意切,叫外人看了当真以为她是在替楚清音开心。
只是在场众人哪个不跟人精似的,如何看不出二人之间的暗潮汹涌?
只是无人敢说明罢了。
“皇后有心了。”
裴元凌淡淡道,“只朕舟车劳顿实在疲乏,这洗尘宴便放在两日后吧。”
说罢,他也不再与众人寒暄,拉着楚清音的手,大步向宫中走去,全然不顾身后众人各异的目光。
刚回宫又应付了这么些人,楚清音只觉着心力交瘁,与王皇后屈屈膝便跟着走了。
“恭送陛下。”众妃嫔行礼送行。
瞧着二人远去的背影,王皇后眉头颦蹙,那贱人在外流浪如此之久,那张脸上竟然没有半点伤痕,只是身形瞧着消瘦了不少,皮肤也黑了些许。
这副模样神态,反倒与那楚清音愈发相似了。
“乔贵嫔还真是吉人天相呐,遭此大难还能平安无事地回宫。”德妃叹了口长气,说起话来慢慢悠悠,叫人听了心急。
“可不是嘛,此番过后,陛下对乔贵嫔的宠爱恐怕要更甚从前了。”
秦蓉儿意有所指,这话说出来,在座诸位都少不了烦闷。
她们之中有好些人至今都未曾承宠,一月下来连陛下的面也见不着几次,日后怕是更见不到了。
自从上次秦蓉儿摆了皇后一道之后,她便极少出现在皇后眼前。
不过那陆明珠被那般不留情面地丢回宫中,也算给皇后提了个醒。
对方自然是不敢拿这件事再来刁难自己,只是秦妃与皇后之间到底有了嫌隙,不再似从前那般亲近。
“能得陛下如此宠爱,那也是她的本事。”
王皇后此时隐隐有了些许不耐烦,听着几人的话语只觉着越发聒噪,只是表面上仍旧摆出那副端庄自若的模样,“你们也莫要在背后嚼人舌根,若是真有本事,大可将陛下抢过去。”
“天色也不早了,大家都散了吧,回去好生休息。”
王皇后恹恹挥了挥手,在林清的搀扶下王回走去。
众人拜别了王皇后,便陆续回宫去了。
只是乔清灵还站在原地,眼中愤然神色越发明显。
明明都是乔家的女儿,凭什么她乔清音就可以日日承宠,自己便是连见陛下一面也难?
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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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月殿。
湘兰,康禄海几人早早候在了门前,殿中的侍女太监也跪了一地。
湘兰远远瞧着楚清音回来,便已经热泪盈眶,“主子!”
“奴才\/奴婢拜见陛下、贵嫔娘娘!”
几人齐声拜见,磕了一个又一个响头。
湘兰声音发颤,隐隐带着哭腔,是怕在陛下面前失仪,这才生生忍了下去。
“都起吧。”
裴元凌知道这几个奴才对楚清音是极其衷心的,自然也对这几人多了几分和颜悦色。
“你家娘娘此番在外遭了不少罪,你们快准备汤浴膳食,好生伺候。”
“汤浴奴婢已经早早备好了,只等娘娘归来。”
湘兰眼中闪着泪花,心中的激动是怎么也掩不住了。
“湘兰,这段时日,叫你担心了。”
楚清音走过去牵着她的手,这丫头本就瘦小,这几日下来竟是又瘦了不少,叫人看了心疼。
主子流落在外,在宫中的奴才免不得要受其他宫人的刁难挖苦,虽说裴元凌还在宫中,旁人不敢如何嚣张,可背地里的嘲讽定是少不了的。
方才楚清音粗略看了一眼,这才短短几日,这行月殿中便已经少了好几个面生的太监宫女,想来都是些以为她回不来了,便自谋出路去了。
人各有志,楚清音也不会为难他们,却也不会再用了。
“奴婢不苦,倒是娘娘,奴婢看您都瘦了一大圈。”湘兰擦拭干净眼角的泪水,心疼地看向自家娘娘。
楚清音故作轻松笑了笑,“瘦了也不碍事,往后养几日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