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楚清音小脸一白,戚戚然道:“如今不论嫔妾如何解释,陛下都不会信了对不对?”
她忽地仰起头来,“那陛下又何必再来质问嫔妾呢?不若一道令下,直接打入冷宫一了百了?”
一行清泪从眼角滑落,本就绝美的脸庞显得越发清冷孤独,脆弱得教人不忍直视。
裴元凌深呼吸一口气,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她竟还敢拿打入冷宫来刺激自己?
当真是好得很!
“你是觉着朕会这般惯着你毫无脾气?是吗?”
他蹲下身来,骨节分明的手指挑起楚清音的下巴,目光直直盯着她的眼睛,仿佛透过了这张皮囊在看着另一个人的灵魂。
“所以你才敢一而再、再而三地试探朕的底线。”
楚清音跌坐在地上,鬓角碎发滑落下来,喃喃道:“嫔妾没有……”
她声若蚊蝇,娇嫩的脸颊上血色尽褪。
“够了,你莫要再演戏了。”
裴元凌眸光深邃,捏着她脸颊的手愈发用力,眸光也异常复杂:“朕早知你不是乔家女,而是朕的贵妃,只是音音你为何迟迟不愿与朕相认呢?”
楚清音闻言,后背顿时僵硬几分。
她脸颊被捏的生疼,说起话来含糊不清:“嫔妾…嫔妾不明白陛下在说什么。”
裴元凌神情愈发冷了,嗤道,“在这后宫之中除了你,还有谁会对永宁的事那般上心。”
永宁***的生母出身寒微,也不得先帝喜爱,没能活着等到先帝登基封她为妃,便薨世了,留下年仅三岁的永宁公主,
自先帝驾崩后,永宁公主便再无靠山,她的死活亦是不会有人在乎,除了楚清音把她当朋友以外,谁会在意一个远嫁番邦的不受宠公主?
听见男人笃定的语气,楚清音抿了抿唇,自觉再说什么都是徒劳,只轻声道:“陛下希望嫔妾是谁,嫔妾便是谁。”
说罢,她垂下了眼睫。
此时说再多都是于事无补,倒不如什么也不说。
见她仍是不愿承认自己的身份,裴元凌忽然笑出了声:“音音,别装了,你的演技实在是差的离谱。”
其实并非她演技差,只因他仍爱着楚清音,便是她无论成了什么样子,都能认得出来。
他屏退在场所有人,低声言语:“音音,朕答应你。你若是愿意与朕相认,朕便放了你的兄长,如何?”
男人的声音似有某种魔力,楚清音闻言,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与挣扎。
兄长是她在这世上最后的牵挂,亦是她委身入宫的理由。
她从未想过,裴元凌竟然知晓了一切,还以此作为筹码。
若真的能救出兄长,即便她表明身份又何妨?
“陛下……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楚清音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紧紧盯着裴元凌,试图从他眼中探寻真伪。
“朕从不拿这种事开玩笑。”
裴元凌仍是定定看着她,目光深邃:“只要你认下,朕即刻便下旨放了你兄长。”
男人的诱哄,叫楚清音心中天人交战。
良久,她终是认命一般,纤薄的双肩颓然垮下,凄然开口:“陛下既已洞悉一切,臣妾又何必再瞒……”
言罢,泪如雨下。
这幅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眼前之人确确实实是他失而复得的挚爱,是他的贵妃,楚清音!
裴元凌心中又喜又痛,一时再顾不上避子汤带来的恼怒,长臂一伸,一把将人揽入怀中。
“音音,真的是你……”
他的下颌抵着她的发顶,长眸闭上,嗓音喑哑:“朕以为,朕以为真的再也见不到你了。”
还好,老天保佑。
他不想去深究灵魂重生之事,只要她能回到他身边,是人是鬼是妖,他都不在乎。
曾经的有情人再度相认,楚清音被他拥入怀中,泣不成声。
直至夜色渐深,两人的情绪才趋于平稳。
楚清音眼眶通红,心底还有些忐忑,自己此时认下身份,到底是对是错……
“音音,日后你我二人好好的,将这日子过下去,朕定不会再叫你受半点委屈。”
失而复得的感觉将裴元凌紧紧裹胁着,他拥着楚清音,似要将她融入骨血,驱散这些年分离的之苦。
楚清音在他怀中轻轻点头,“好。”
但对于他说的那些痴情话语,她心中却是不信的。
眼前的男人,看似深情却处处薄情,她已经上过一回当,绝不会再上第二回了。
楚清音心中明白,眼下最重要的还是稳住他,若是当真叫他厌弃了自己,再想救出兄长,替楚国公府平反便难了。
***
自从坦白身份之后,裴元凌非但没有因为借尸还魂一事太过诡谲而疏远楚清音,反而因为眼前正是自己心心念念之人而愈发无度宠溺。
许是因为失而复得的缘故,裴元凌接连三日都未曾离开行月殿,便是前朝有人因此心生不满,他亦视若无睹,对呈上来的弹劾之词一概不理。
对此,朝堂之上渐渐有了微词。
“陛下,再这么下去,嫔妾当真要被人说成祸国妖妃了。”
楚清音躺在男人胸膛上,纤细白皙的手指随意在他袒露的胸膛上划动。
这几日下来,两人似乎又回到了从前。
那时,楚清音尚是万千宠爱集一身的贵妃,还未被打入冷宫,二人之间也没有隔着千万种误会,没隔着楚国公府的一百余口人。
裴元凌只当眼前之人仍是自己年少时钟爱的少女,他满目宠溺,抚摸上女人白嫩的肩头。
“若是为了音音,做那昏君又何妨?”
他动作温缓,好似将其视若珍宝,不忍有半点轻视。
“陛下这话,可是折煞嫔妾了。”楚清音娇羞垂眸,明媚灿烂,叫人看了便挪不开眼。
眼前这幅容颜与楚清音年少时候的模样逐渐重叠,裴元凌抚摸上她眉心那点朱砂痣,爱怜的落下一吻。
他便是愿意做那昏君,却也不想楚清音因此背上祸国妖妃的骂名。
两人温存片刻,裴元凌也没再多留,起身更衣后便离开了。
他离开后,楚清音也好不容易得到了片刻休憩时间。
她抚过身上的红痕,眸光平淡无波,并未因为裴元凌的宠爱而有丝毫变化。
“湘兰,备水,本宫要沐浴。”
湘兰很快领命退下。
虽不知前几日陛下与自家娘娘说了些什么,为何因为避子汤一事动怒的陛下最后反而对自家娘娘宠爱有加,湘兰却也不敢多问,只是觉着自家娘娘与从前更加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