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池三言两语就让这个衙差哑口无言,腿肚子转筋,不过他还谨记交代,“这件事不是你说了算的,要等学政大人过来定夺,若真是发错考卷,也要等重新发放才能作答。”
本来就没想着用这种方式让宋池考不成试,只是为了拖延他的时间。
院试有一天一夜时间,看似充裕因考题增加而很是紧张。
最重要的是影响人心态,被这样连续搞几次直接心态炸裂,难发挥出实力,要么你就受着,要么你就弃考。
念及至此,衙差又挺起腰背,“等着马学政过来吧,在这之前你只能待在考房,什么都不能动,我会看着你。”
宋池无所谓的耸耸肩,“那就等着吧。”
想搞我心态,莫不是在开玩笑。
“故作镇定。”衙差心想着便站在旁边盯着宋池。
他还在等着,而别人已经拿到考卷准备答题。
考房内,顾荣华看着放在面前的考卷,身心都在颤抖,有紧张、有激动、还有害怕。
顾家家财万贯,他没有经商之才,父亲最大期许就是他能考取功名,若是能通过院试就有秀才身份,父亲也有吹嘘的资本了。
宋池说过,只要把教他的文章诗赋都学会了,肯定能通过院试。
顾荣华相信了。
宋池肯定不会骗他,为了背会、学会他下了苦工,都已经头悬梁锥刺股,整整半个月都没出门,人也是瘦了两圈。
他又担心自己考不过,让宋池输了打赌。
顾荣华心情忐忑都不敢看考卷,他终于鼓起勇气扫了一眼,当下就傻眼了,他又揉了揉眼睛,并没有看错。
经义题,《大学》中提到“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请结合经典阐述“修身”与“治国”关系。
他狠狠扭了自己一把能感觉到疼痛。
这是真的不是梦。
宋池教他的那篇文章就是以此为题所作,给他讲了不下十遍,他能全篇默写,还完全理解释义。
也就是说宋池教他的是考题?
顾荣华压下内心震惊,他又看另外一张卷子,是帖经与墨义题。
帖经,默写《诗经·关雎》的前四句,并释义。
墨义,《周易·系辞上》中提到“仁者见之谓之仁,知者见之谓之知”,请释义。
这也是宋池教过的,他也背的滚瓜烂熟。
惊了。
顾荣华真的惊了,若不是顾忌场合他真想大叫一声,竟然还有这种事情出现。
愣神片刻,顾荣华又翻到另一份考卷,这上面是诗赋题。
以“春江花月夜”为题,作一首五言律诗,要求符合格律,意境优美。
以“勤学”为主题,写一篇短赋,字数不超过两百字,要求文辞典雅,立意深刻。
顾荣华快疯了。
这同样是宋池教过的。
是宋池给他作的诗赋,他要做的就是背诵和理解通透,别人问起来你要能说出来为什么会这么做,有什么思路。
让顾荣华震惊的是,宋池同时教授了他们二十八个人,同样的题目每个人都不一样。
如果在考试时出现大规模相同答案,便会被判定抄袭,考试成绩也会被取消,可每个人学的都不一样,甚至思路都不一样,这样就能保证绝对的“安全”。
先不说宋池是怎么知道会考什么,仅是能写出来这么多文章就太可怕了。
难怪宋池说只要听他的话就能通过院试。
顾荣华激动的厉害,他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装作思考的样子。
旁边有巡视衙差走过来,心想这位首富少爷还真是不知所谓,什么热闹都想来凑一下,看那样子怕是都懵了吧,他摇摇头走了。
在此同时,王文心里也在震惊。
不过他能压得住面色看起来没什么变化。
好一个“神通广大”的人,竟连院试考卷都能提前知晓,还能给每个人作出一份答案,并把每个人都教会。
王文知道自己是有些才学,但想要在一年内通过院试也没有任何希望。
现在他一定能通过了。
通过院试就是秀才,从此以后便不是贫农,这是改变了命运。
此恩铭记在心!
王文开始答卷。
宋池教他的文章他早已经背的滚瓜烂熟,就像是他自己所写。
“这就是文会魁首的厉害吗?世间竟有如此大才。”
“院试考卷在考前绝不会泄露,宋池更不可能知道,可又为什么?这么说来宋池绝非表面所看到这样,他背后有大人物,跟着他必然前途无量。”
“我通过府试就已勉强,而今却能通过院试,宋池改变了我命运,此恩之深,当涌泉相报!”
“既能通过院试,那便能通过乡试,跟着宋池便有大好前途!”
在考卷发下后,宋池教授过的二十八名考生心里都有诸多想法,此刻他们都已经知道宋池的“神通广大”。
宋池的目的达到了,他要培养自己的班底。
这些人中,只有顾荣华家世很好,其他人都是穷苦出身。
他们能通过府试到州城就已是极限,宋池帮他们更进一步,他们便是会死心塌地。
在这一点上宋池跟宋世文一样。
出身贫寒的人他们没有选择,只要能帮他们,他们便是会死心塌地。
而此刻,作为当事人的宋池还没有开考。
时间已经过去快一个时辰了,还是只有这个衙差在陪着他。
衙差很奇怪,宋池竟然能稳的住,他坐在那里假寐,面色如常,根本看不出着急之色。
他难道就不着急吗?
没有考卷就答不了题。
经义是大文章,帖经墨义是小文章,从破题、解题都需要时间,可宋池没有任何着急之色,不吵也不闹。
他们最想宋池闹起来,这样就能以扰乱考场秩序的缘由将其驱逐出去,甚至取消其考试资格。
根本没想到会这样。
这就是文会魁首吗?
衙差没有任何才学,他知道宋池之所以淡定就是因其对自己才学足够自信,管你们怎么闹腾,我自当无物。
这反而让衙差觉得有些不妥了。
这样刁难一个才子真的好么?
他心里长叹了口气。
这般又过了会,马敬明才姗姗来迟。
“怎么回事?”他板着脸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