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立刻抡起手中的棍棒,毫不留情地抽打下去。
顿时,伙计们的哀嚎声响彻空地。
“大人饶命!我们真的是灾民啊!”一个伙计挣扎着大喊,试图辩解。
秦虎却仿佛未闻,冷冷挥手:“继续打!”
官兵们下手更狠了,棍棒落下时发出沉闷的声响,那些伙计终于扛不住了,一个个痛哭流涕,连连求饶。
“别打了!我们说!我们说!”终于,一个伙计崩溃了,带着哭腔大喊。
秦虎缓缓抬手,示意官兵停下,随后踱步走到那人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他:“说吧,谁派你们来的?”
那伙计浑身颤抖,冷汗涔涔,连连磕头,声音颤抖得几乎不成句:“是……是李家粮铺的东家李三德……”
“他说要我们装成灾民来抢粥,怕粥真的发到那些穷鬼手里,会影响他的生意啊!”
秦虎眼神一寒,目光如刀般掠过其他跪着的伙计:“还有呢?”
“陈记米庄!是陈万才吩咐的!”
“还有吴记粮行的吴四海,他说让我们占满位置,断了真正灾民的粮!”
听到这一连串名字,围观的灾民们顿时一片哗然。
“这些黑心粮商!他们平时抬高粮价,现在竟连赈.灾的粮都不放过!”
“李三德!陈万才!吴四海!这些畜生简直天理难容!”
愤怒的呼声渐渐高涨,许多灾民握紧了拳头,恨不得立刻冲去这些粮商的店铺砸个稀巴烂。
这时,其他伙计也纷纷开口,生怕再挨棍棒:“是陈记米庄!老板陈万才吩咐的!”
“吴记粮行的东家吴四海也有份,他说让我们占满位置,断了真正灾民的希望!”
秦虎眼睛一眯,这几个粮商的名字,赫然就是北方州内的三大粮商。
他们的粮铺几乎垄断了北方大半的粮食贸易,平日里仗着地位囤粮抬高粮价,掠夺百姓,早已恶名远扬。
而其他小粮商,虽也有跟风之举,但在秦虎看来,不过是些乌合之众,不足为惧。
凌霜看着这一幕,忍不住上前低声问道:“秦虎,你是怎么确定这些人是假冒的?”
秦虎轻笑:“真正的灾民几天都没吃上东西,哪怕粥里有沙子,他们也会忍着吃。”
“可这些人不一样,他们心里有鬼,根本不可能碰这些掺了沙的粥。”
凌霜听罢,恍然大悟,同时对秦虎的深谋远虑生出几分敬佩。
处理完这些假灾民,秦虎以“操纵伙计冒充灾民”的罪名,正式向粮商发出邀请函,要求他们前来会谈。
粮商们收到消息后,却丝毫没有慌乱,反而联合起来,暗中筹谋,打算在会谈上让秦虎颜面扫地。
“他想动我们?那就让他看看,北方到底是谁的天下。”一名粮商冷笑道。
秦虎站在粥锅旁,望着渐渐平静下来的人群,目光深远而冰冷:“粮商是这一局的关键棋子,也是傅怀章的杀手锏。”
“但棋子终究只是棋子,随时可以换掉。”
他嘴角浮现一抹冷笑:“接下来,该我们出牌了。”
秦虎与凌霜回到客栈时,天色已渐晚。
掌柜迎上前禀报,说三大粮商已提前到达,并包下了客栈最好的天字号厢房,准备好酒好菜,特地宴请秦虎。
秦虎点了点头,看向身旁的凌霜:“你先回房间休息,我与他们谈些要事。”
凌霜虽有些担忧,却没有多说,只叮嘱了一句:“小心些。”随即转身回房。
推开天字号厢房的门,秦虎便闻到一股浓烈的酒香扑面而来。
厢房内灯火通明,红木桌上摆满了珍馐美馔,酒气与肉香交织在一起,充斥着一种刻意营造的热络氛围。
与外面的饥荒简直是天差地别。
李三德、陈万才、吴四海三人分坐主座,身旁还跟着几名随行的掌柜与心腹随从。
这些人低眉顺眼,保持着恭敬的姿态,而三大粮商则一脸堆笑,满是亲热的模样。
见秦虎入座,李三德率先站起,举杯笑道:“大人,今日能得您赏脸赴宴,实在是我们的荣幸。”
“来,这一杯我们敬大人,先前有些误会,还望大人海涵啊!”
秦虎只是淡淡一笑,举杯轻啜,却并未开口表态。
见状,陈万才连忙接过话头,语气谦卑:“大人,之前的那些事情,实在是下面的伙计无知惹事,我们这些做东家的毫不知情。”
“若有冒犯之处,全都是那些小人的错,绝无半点与我们有关!”
吴四海也附和道:“正是如此!我们三家向来遵规守矩,支持朝廷,绝无二心。”
“如今北州灾情严重,我们这些商贾虽然无力解救万民,但也愿为朝廷分忧。”
三人一唱一和,言辞恳切,看似姿态放得极低。
秦虎听着,始终面带浅笑,只是偶尔点头附和几句,却始终不表态。
酒过三巡,场面愈发热闹,但这种热闹中夹杂着几分诡异的沉默。
三大粮商一边试探,一边观察着秦虎的神情,心中不禁暗自揣测。
这秦虎到底是来兴师问罪,还是另有所图?
若是前者,他为何不直接开口点明,反而显得这般云淡风轻?可若是后者,又究竟是何图谋?
几轮推杯换盏后,秦虎终于放下酒杯,目光淡然地扫过三人,开口道。
“几位东家,如今北州灾情严重,百姓饥寒交迫,怨声载道。”
“我听闻,你们三家的粮价,却始终居高不下……”
秦虎故意顿了顿,将声线拉长。
三人闻言微微一愣,面上却不露分毫,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
李三德率先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苦涩:“大人,这粮价之事,实在非我们所愿啊!”
“如今灾情之下,粮食紧缺,收购成本本就居高不下,我们也是举步维艰啊!”
“若是贸然降价,别说百姓会抢空粮仓,我们自己都要赔得血本无归了。”
“是啊,大人,”陈万才连忙接话,“您想想看,商人做生意,图的不过是个微利。”
“若是强行让我们低价售粮,这些年来辛苦经营的基业,只怕顷刻间就要毁于一旦。”
吴四海则长叹一声,摊开双手,一脸无奈地说道:“我们这些做生意的,说到底也是为了一家老小谋生。”
“灾情当前,我们虽想尽力为百姓做些事,可实在有心无力。还请大人明鉴。”
三人声音里满是哀求,语气低到了尘埃里,仿佛已经将姿态放到了极致。
旁边的掌柜与随从们也纷纷点头附和,仿佛三大粮商真是被逼无奈的苦主。
谁料秦虎却突然笑了,眼神如刀般扫过三人:“几位误会了,我并非要你们降粮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