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虎站在北州客栈的楼上，俯瞰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外地粮商。
他们推着满载的粮车，排成了长长的队伍，个个喜笑颜开，交谈着这一次过来，一定能赚的盆满钵满。
秦虎看着这一切，嘴角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中却透出一丝深沉的意味。
他双手负后，转身走入房中，动作一如既往的随性，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这样的态度落入凌霜的眼里，令她既失望又恼怒。
凌霜站在房间门口，手紧紧攥着腰间的唐刀，指节微微发白，似在压抑内心翻涌的情绪。
她最终还是忍不住踏入一步，冷声质问：“秦虎，你到底在做什么？你带头哄抬粮价，是要把北州逼入绝境吗？”
她的语气越来越急，胸口因愤怒而微微起伏：“你知不知道，这会让陛下的信任荡然无存！”
“傅怀章一直盯着你，你这样做，不是自找死路吗？陛下信任你，将北州赈.灾大任交到你手上，可你就这样回报她？！”
秦虎静静地看着她，目光平静得像一潭深水，难以捉摸其中的深意。
他并没有急着开口，而是转身从桌案上取过茶壶，缓缓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他端起茶杯，微微一笑：“霜儿，你觉得，我是那种做事不动脑子的人吗？”
这轻描淡写的一句反问，让凌霜更加怒不可遏。她上前一步，冷声逼问：“那你倒是告诉我，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难道你是打算用这种方式，报复陛下对你恩将仇报吗？”
秦虎放下茶杯，目光中多了一丝冷意，他缓缓说道：“北州的粮商和知府，早就与傅怀章沆瀣一气。”
“不管我做什么，他们都不会配合，甚至会百般阻挠。”
“既然如此，我为何不随了他们的意？粮价疯涨，北州乱上加乱，这正是他们想看到的。我只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凌霜闻言，脸色微微一变。她看着秦虎，眉头深深皱起：“但你这样做，只会让百姓对你更加怨恨。”
“他们已经濒临绝境，你还要让他们觉得，是你将他们推向深渊。”
“你这是在赌女帝对你的信任吗？如果失败，你不仅会掉脑袋，还会让北州百姓彻底绝望！”
秦虎挑了挑眉，笑道：“信任这种东西，本来就不值几个钱。”
“哪怕我不做这些事，傅怀章也会想尽办法把我拉下马，女帝也不会一成不变地信任我。”
“既然如此，我何不趁机给自己也捞上一笔呢。”
凌霜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痛心和失望：“秦虎，我原以为你不一样……”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最终转身离开。
然而，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刹那，秦虎脸上的漫不经心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沉而冷峻的笑容。
他看着凌霜的背影，眼神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轻声低喃道：“霜儿，别急，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与此同时，张祺的手下早已将这场谈话偷听了个一清二楚，并第一时间禀报给了张祺。
张祺听罢，忍不住扬起一抹讽刺的冷笑。
他倚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叠，目光中透着几分玩味和轻蔑。
他开口道：“这个秦虎，看来是想自暴自弃了。”
顿了顿，他又抬眼看向手下，语气变得阴冷，“告诉咱们的人，他要干什么，就配合着让他干。让他折腾得越厉害，局势就越乱。”
他的话锋一转，语调带着几分不屑和警惕。
“可如果他真打算为灾民做点实事……哼，找各种借口拖延，能卡就卡，绝不能让他有任何翻身的机会！”
手下连连点头应是，转身快速离去。张祺目送他离开，随即嗤笑一声，自言自语道：“秦虎啊秦虎，你也不过如此。”
“你要是真敢做点实事，本官倒真想看看，你还有多少力气跟丞相斗。”
消息很快被传到帝都，丞相傅怀章听后，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挥了挥手中的折扇，道：“看来这个秦虎，也不过如此。”
傅景然却微微皱眉，道：“父亲，他在南方时，表面上游山玩水，实则暗中开凿河渠，为灾民谋生路。”
“我们是不是要防着他在北州也故技重施？”
傅怀章不屑一顾：“景然，你还是太谨慎了。干旱可不同于水灾，水灾还能开渠引流，可干旱连水源都没有，他还能凭空造出一条河不成？”
“放心吧，他翻不出什么浪来。”
北州这边，秦虎的行为看似更加离谱。
他频繁出入北州周边的寺庙，不论大小，都能看到他的身影。
时而在大殿前焚香祷告，时而在佛像前跪拜叩首，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在为百姓祈雨。
对于那些因干旱濒临绝境的灾民来说，这样的举动无疑是在戏弄他们的苦难。
百姓们聚集在寺庙外，眼睁睁看着秦虎那副悠然自得的模样，愤怒却无能为力。
在他们眼里，这位被女帝寄予厚望的阉人，根本不像是在解决灾情，而更像是在假借祈雨的名义四处游山玩水。
他们饥肠辘辘，日渐绝望，而秦虎的种种行为，只让他们的怨恨堆积得越来越深。
秦虎还让官兵召集灾民修缮破败的城墙，以极低廉的粮食作为报酬。
灾民们虽然怨声载道，却别无选择。
活下去是他们唯一的目标，为了一口饭，他们只能压下满腔怒火，咬牙接受这份屈辱。
城墙修葺的工地上，灾民们挥汗如雨，沉默地搬运砖石。
有人小声咒骂秦虎，也有人偷偷抹泪，却没有人敢停止手中的活计。
这一切，张祺看在眼里，心中满是得意。
他躲在府衙高处，隔着窗户冷眼旁观着城墙工地上的景象，嘴角露出一抹阴冷的笑容。
他转头对心腹笑道：“这个秦虎，还真是个废物。”
“他这套把戏，迟早会被百姓唾弃。再过不久，他的小命，怕是保不住了。”
而就在这时，秦虎突然命人发布了一条公告。
“官府库银吃紧，官家停止收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