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庆纵横半生,风流倜傥,无数女子为他痴迷。
这些年,只有他周旋于各色女子之间,可是今天,他万万没想到,同床共枕多年的妻子,竟然背叛了他!
过去,吴月娘恪守妇道,穿着打扮极为保守,除非外出办事,否则都待在家中,极少与男人接触。
即便是查看铺子生意情况,那也是有众多婢女陪同左右,绝不会单独与男人同处一室。
在西门庆的眼中,他的妻子绝对跟外面那些女人不一样。然而,现在晴天霹雳,他的妻子,他曾经最在意的女人,居然跟那个梁伦在一起了!
刹那之间,西门庆脑海中闪过那一日两人见面的场景:
“西门老弟,你家中有妻子吗?”
“我有一个明媒正娶的妻子,贤良淑德,相貌美丽,持家有道。怎么?兄台问这个,是担心我对你的心上人不好吗?你只管放心,我夫人一直无子,也安排给我纳妾,绝不会是个妒妻。”
“那我想要你的妻子,你开个价,我也想买!”
…………
难道,那个家伙一开始不是在开玩笑?
他是在报复自己?!
梁伦,你这个该死的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
吴月娘微微一笑,很满意西门庆的愤怒:“你很生气吧?
看到你生气,我心情就很好!
这些年妾身将西门家看作了一切,你却无底线地羞辱我,践踏我!
说我是不会生蛋的母鸡,西门庆,你知道吗?
这句话对一个女人来说,到底有多大的伤害?
咱们曾经的孩子,那次流产之后,妾身生不如死,痛苦了大半年,几乎无法走出来。妾身……”
“住口!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那个男人,到底哪里比我好?
还是说,你早就背着我,干这些不要脸的勾当?”西门庆不服,他心中很气,搞不明白到底输在哪里。
他在外面风流快活,没想到短短几天,家里老婆被人偷了!
不仅偷了,连他的家业都要被这个女人霸占!
满盘皆输,自己身陷囹圄,好手段,还真是好手段啊。这顶绿帽子,他想不通为何戴上了!
从来都是他给别人戴绿帽子!
吴月娘昂起头,低声道:“妾身只是跟他第二次见面,还记得我曾经说过,半路上妾身差点病死,有一个大官人救了我!”
“难道?”西门庆的呼吸声变得越发粗重。
“不错,我跑出家的那晚上,差点冻死,半路上遇到严峰,那小子想要奸淫我,幸亏有那位大官人救我一命!
妾身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
西门庆,跟那位大官人比,你什么都不行,床上你不行,做人你也不行,你样样不行!”吴月娘嘲讽道。
“不!
住口!
你给我住口!
我不相信,月娘,你从来都是冰清玉洁的,从来不会跟别的男人发生那种事,你告诉我,这些都是假的,对不对?你一定是气我对不对?”西门庆崩溃了,他从一开始的愤怒,此刻变得慌张,当一个男人的精神内核开始崩塌,他的世界也就在破碎。
直到现在,西门庆突然意识到,他彻底错了,错得离谱。那个见过一次的男人,叫梁伦的家伙,不对!
梁山,王伦!
梁伦!是他?!
西门庆瞳仁猛地一缩,发出懊悔的惨笑。
吴月娘低下身子,轻言细语道:“告诉你几件事,你最近几天输掉的钱,都是安排好的。潘金莲的生意,其实都是那位大官人的产业,西门庆,你不过是他手下败将,从一开始,你就输了。
现在你是杀人犯,还是勾结梁山的贼人。
你基本死定了,东京城的蔡太师,也绝不可能会救你!
他的生辰纲就是梁山的人马盗走,我劝你聪明一些。”
说完这话,吴月娘站起身:“多吃点,早点上路,省得受委屈。”
吴月娘阔步而出,在门口向武松行礼,便在两名婢女的陪护下,走了出去。
武松缓缓走进监牢中,神色冷漠:“县衙那边的关系,你别想了。
我都打点好了。按照朝廷律令,你凌迟处死,都是很正常的。”
“凌迟?!”西门庆浑身发抖,那简直生不如死。
武松又道:“你的产业,我会帮你好好看护的,放心去吧。”
“武都头,我错了,我是猪油蒙了心,求求你,跟那位大人说一声,我知道错了。让他给我一次机会,我西门庆以后做他的狗,帮他挣钱,我很会挣钱的。只要给我一条活路,我的女人送给他,他想怎么玩弄都可以。”西门庆一把抱住武松的大腿。
他怕了!他是真的怕了!
当一个仰仗的所有,全部消失的时候,西门庆犹如一个被抽取脊柱骨的软体动物。
武松嫌弃地踢开他的手:“有点骨气好吗?我还是喜欢看你之前狂妄霸道的样子!
行了,我要走了。把你娘子的饭菜好好吃了,过些日子,押解你去东京城。”
武松说完这话,转身离开,很是无情。
西门庆趴在地上,恐惧涌上心头,他喊道:“我娘子,她要去哪里?”
武松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她已经不是你的娘子了!老天爷给你一座宝藏,是你自己弄丢了。现在有人发现了这座宝藏,那她就不属于你了!”
说完这话,武松挥动衣袖,径直离开。
西门庆趴伏在地,发出自嘲的笑声,笑着笑着,他泪流满面。“天道循环,因果报应,举头三尺有神明,古人诚不欺我!”
西门庆好似一下子不疼了,打开食盒,里面放着他爱吃的菜肴。
吴月娘真的很了解他,准备的吃食,都是他平日里爱吃的。
用茴香、大料和酱油烧制的猪头肉,此刻正放在碗中,他夹起一块放入口中,皮肉顺滑,油而不腻,味道极佳。
还有一条鲫鱼,也是他爱吃的。他用手拿起,小心翼翼地吃着,品味着河鲜的美味。还有一碗鸡肉,应该是用仔公鸡做的,肌肉滑嫩。
最后,西门庆放下碗筷,盯着食盒中摆放着一叠叠甜点,月娘知道他喜欢吃什么:酥油泡螺儿、定胜糕,还有半壶荷花酒。
西门庆感觉回到了十八岁时候,正是意气风发时,一手拿肉,一手喝酒。吃着吃着,西门庆的眼泪止不住往下流。
他后悔了,后悔不曾珍惜良人,后悔自己膨胀而放肆,一切都迟了!
所有人都背叛了他!
末路来得很快,他不恨吴月娘,他只恨王伦!
“算我瞎了眼,跟你碰上,这辈子是我输了!
王伦!
如果有下辈子,我要跟你一决高下!”
西门庆赤红着眼,放下所有食物,慢慢拿起一双朱红色的竹筷,定神看了一会儿。
“没有人可以审判我,也没有人可以凌迟我!”话音刚落,西门庆眼中闪过一丝狠劲,筷子瞬间穿透他的脖颈,他猛地抽搐一下,随即栽倒在地,鲜血汩汩流出。
他瞪着眼睛,嘴角发出无意义的哧哧声,身体不断地抽搐,在这阴暗潮湿的房间。
阳谷县风流倜傥的西门大官人,挣扎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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