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照映之下,上官碧君起身来到最右侧的莲花花灯面前。
“金主杀伐,还是少有的单一金灵根。”
“天资不错,可见与咱们问剑锋有缘!”
这一番夸赞将徐知月有些飘远的思绪瞬间拉回现实。
她立马瞄过上官碧君的腰间,却发现那里并未悬挂令牌。
于是,只得拱手回道:
“前辈谬赞了!”
“过分自谦可就是骄傲了!”
上官碧君故意板起脸,训斥道。
“……”
上官碧君变脸得太快,徐知月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过,还不待她回话,上官碧君倒先装不下去了。
“好了,不开玩笑了。”
上官碧君爽朗一笑,接着道:
“世人皆道,那南洲的皇甫璟必为问剑锋今年实战比试的第一名。”
“本长老也曾这么以为,现下看来,却是不一定了。”
这便是看好徐知月的意思。
虽然不太懂为何初次见面,这位白衣长老就对自己如此看好。
但能得到一锋长老的肯定,对徐知月来说,这是一种难得的鼓励。
毕竟,相比过去在明月剑宗,她能得到的就只有从头到尾的忽视。
“无忧必不负前辈期待!”
徐知月心窝暖暖地与上官碧君辞别。
“嗯,灵根测试你通过了,继续沿着山路往前去吧!”
上官碧君随意地摆摆手,随后又回到高台之上,恢复先前老僧入定的状态。
目送上官碧君坐稳,徐知月才转身离开灵根测试的莲台。
走在山路上,她的眼神越发坚定。
不管是皇甫璟也好,还是其他对手也罢。
这问剑锋实战比试第一名的头衔,她徐知月要定了!
出了莲台,再沿着山路前行数百米之后,徐知月来到了一处水流湍急的小型瀑布面前。
守在瀑布旁边的是一位剑眉豹眼、古铜肤色的男性长老。
其腰间的金质令牌上书着“厉铎”“刑法”四个大字。
看样子,这位厉铎长老便是入宗选拔第二关——心性考验的判官了。
也难怪,就凭这位刑法长老能够照见肺腑的目光,工作对口极了。
估计没人有那个胆量敢在他面前撒谎。
顶着一双豹目的凝视,徐知月匀步上前。
在距离厉铎一丈之远处,她站定身体,随后用灵力操纵木质令牌浮至对方面前。
“这是晚辈的身份牌,还请厉长老过目。”
仅一个眼神的功夫,厉铎就可以确定眼前之人身份无误。
他也没碰那木质令牌,只挥手用灵力将其挂回了徐知月的腰间。
“看到前面的瀑布了吗?”
徐知月闻言点头。
“晚辈看见了。”
“直走进去,成功穿过它便算是第二关通过。”
说完,厉铎也不管徐知月什么反应,转身走进了那瀑布之中。
瀑布水流滚滚,哗哗作响,不时有水珠溅落在山壁之上。
即便与之隔了一段距离,徐知月都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水汽。
厉铎孤身进入的那一刹那,瀑布落下形成的水帘骤然分开,仿佛纱帘一般从中间拉向两边。
哪怕筑基修士的目力远胜常人,此刻的徐知月依旧看不清那瀑布之中究竟是何种光景。
待再也见不到厉铎的身影,避向两边的水帘又自动落回。
这一幕落在徐知月眼中,叫她十分怀疑眼前的瀑布是否是真实存在的。
能称之为心性考验,这瀑布必定内含玄机。
当然,徐知月内心更倾向于这是一场人为制造的幻境。
目的便是勾起参选者潜藏在识海最深处的心魔,叩问其道心是否坚定。
每一位修士都或多或少的存在一些执念。
因为某些强烈的情绪无法宣泄而长久的盘踞心间,这便是心魔。
而一旦修士受心魔蛊惑,陷入执拗不可自拔。
满心满眼只为那一个念头而活,念灭道消。
这种现象称之为入障,也就是世人俗称的走火入魔。
徐知月也有心魔,甚至是心魔不小。
当初自崖底死而复生,听闻自己的讣告后,她便执念陡生。
曾经,徐知月为了明月剑宗的繁荣昌盛,可谓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她扪心自问,多年以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可在“生前”,又有谁人记得她一分好呢?
就连“恩师”顾南风都拿她当一件趁手的工具。
工具坏了,丢了就是。
至于它是怎么坏的?
以及究竟是谁把它弄坏的?
没有那个必要去追究。
所以徐知月“死后”不到一天时间,她的讣告就传的满城皆知。
甚至为了彰显明月剑宗的情深义重,讣告之中还特意宣扬了一把徐知月的贡献有多卓越。
大到外出带队历练,小到内里杂务琐事,条条件件,一一罗列。
末了还特意写明,因为这样一位绝佳弟子的突然离去,宗门上下沉痛不已。
一个活人勤勤恳恳地付出,始终都得不到一句承认。
一个死人什么都没做,却轻而易举地得到了。
你说可笑不可笑?
叫那些不知真相的人们看见了,恐怕还真以为这是什么君臣相得的佳话。
唯有徐知月这个世人眼中的死人最清楚,事情的真相如何。
徐知月“生前”,他们对她敲骨吸髓、利用至极。
徐知月“死后”,他们犹不满足,挖空心思。
还用她的死,继续为宗门的蓬勃发展添砖加瓦。
这一切,不过是欺负她一个死人不会说话而已。
可明月剑宗的那些人谁也想不到,徐知月还活着。
不仅如此,她还有幸拜读了他们的大作。
当时看完自己讣告内容的徐知月满腔怨怒。
一度怨怒到想要杀回明月剑宗,与那些装腔作势的恶人同归于尽。
但同时,她内心也明白,与那些恶人相比,自己的实力有多微弱。
贸然与之对上,不过是螳臂挡车,白白牺牲。
所以徐知月意志坚定地忍耐下来,没有任由这一名为仇恨的心魔继续壮大。
眼下,压迫已久的心魔即将被唤醒。
她不得不回到过去,再次与那滔天的恨意一较高下。
一个月前,身无长物的徐知月都没有输给心魔。
没道理,现在的她会输给过去的自己。
这么想着,徐知月双手理了理衣襟,从容不迫地走进了那深不可测的瀑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