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茜茜的母亲,真的是自杀吗?
这个疑问像一团解不开的迷雾围绕在所有人心间,瞬间让在场所有的人感觉到了沉重的压力。
如果不是自杀,那她身上那些自杀的痕迹是怎么创造出来的?
“会不会有人是打晕了他之后,强行把她抱上了去?”
周舟摸着眉心,深思道:“她身上的各种痕迹,每一项都指出她是自杀,这个应该是做不了假的。”
死人是不可能说谎的,她的尸体会透露出各种信息,都在向世人诉说着她的冤屈。
林泊若有所思没说话,这点也是他所奇怪的。
“如果是按照你那么说,这样的动静不会小,茜茜不可能不会发现这一切。”
凛烛看了看周围,又转头看向周舟说出自己的想法,“你看,这个房间虽然很杂乱,但是抽屉那些都是关闭着的。大多数都是凳子拖动的痕迹,椅子没有放在它该在的位置上。”
“所以这个房间应该是很干净很整洁,茜茜醒来之后发现她的母亲,想要救下她,于是拖动了这些椅子,可奈何实在是无能为力。”
现场陷入了沉默。
“好了,别说了。”林泊叹了口气,“报警了吗?电话还是打不通?”
“嗯。”周舟微微颔首,撑着地面站起身,“打不通,先下楼看看。”
就在三人打算出去,将这个空间留给茜茜时,就听见一道满含哭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出不去的。”
茜茜的声音已经嘶哑,她呆滞的坐在地上,充满哀伤的眸子落在面前已经凉透了的尸体上。
随后,她慢慢的挪过脸,空洞的目光看向三人,“我试过了,出不去,离不开。”
她早就已经尝试过,在发现尸体的时候,就尝试着跑到楼下找人帮忙。可出不去,也找不到人,迫不得已她才跑上了四楼。
凛烛抿抿唇,看着那具尸体和满身都是孤独的小姑娘,攥成一团的拳头忍不住紧了紧。
他轻轻拉了一下身旁林泊的胳膊,低声道:“你们去看看,我留在这里。”
林泊回头看了他一眼,又和周舟对视上,点点头,“行,你自己注意。”
整个屋内只留下了凛烛和茜茜。
凛烛抬起头,目光从整个房间里环视过,他走到茜茜身后,犹豫了两秒,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
茜茜抬起头,那双已经哭肿了的眸子里还含着泪,整张小脸都红扑扑了的,鼻头和眼尾全是泪痕。
“睡一会儿吧。”他低声道,悄无声息的捻了一张符咒贴上茜茜的后背,“睡着了就不会难过了。”
符咒亮起淡淡的红光,随后像是融化了一般消失在茜茜身后。
随后,茜茜一点一点的垂下了眸子,身体一软。就在要倒下时,凛烛接住了她,将她平稳的放在了沙发上。
现在,整个屋内清醒的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唯一的——人。
凛烛深吸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一张黄纸符咒,符咒上的朱砂符文在幽光下闪烁着神秘的光泽,好似古老的眼睛在凝视。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口中念念有词,咒语似来自远古的呢喃,低沉而晦涩,在风声中时断时续。
“魂兮归来,魄兮归位。阴阳逆转,生死回还。”
突然,凛烛猛地将符咒朝着空中一甩,符咒如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牵引,直直地飘向那幽蓝火焰。
就在符咒接触火焰的瞬间,“轰”的一声巨响,火焰陡然蹿升数丈之高,化作一条巨大的火蛇,张牙舞爪地向着四周蔓延。火蛇所到之处,空气被灼得扭曲,发出“滋滋”的声响,仿佛空间都在这炽热的力量下不堪重负。
“灵光再现,神气复全!三魂七魄,现!”
只见前方的空中隐隐浮现出一个虚影,越来越清晰。随着空气的扭动,那道虚影一点一点的复苏了生机。
此人,正是茜茜的妈妈。
凛烛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一股极有冲击感的血腥气息从腹腔中蔓延开来,一口滚烫的鲜血不受控制地涌上喉头,他本能地想要忍住,可那股力量太过汹涌。
“噗——” 一声沉闷的声响,殷红的鲜血从他嘴角猛地喷射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触目惊心的弧线,血珠飞溅在冰冷的地面上,洇出一朵朵诡异的血花。
“你,你还好吗?”
虚影下意识的挪动脚尖,朝他伸出手,可却察觉到自己的状况,又失落的放下了手,垂下了眼睫。
“没事。”
凛烛擦掉嘴角的血痕,抬起头看向那道虚影,“时间有限,我的能力只能这样把你的魂魄收集起来,你的魂魄还没有彻底散开,只能这样了。”
“我……”她眉头微皱,有些呆愣的看着自己的掌心,好像还没有从眼前的冲击中缓过来,“我是死了,对吗?”
“对,我要知道,你是怎么死的。”
女人张了张嘴,面中透露出一丝犹豫,目光看向远处,神情有些迷惘又像是陷入了回忆。
“我昨晚,就是正常带着茜茜准备休息。我给她倒了杯牛奶,看着她喝下之后我就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之后,我处理了公务,也就是和拆迁方说了一下我这边的进度,和昨天出的事。”
说到这,她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有些不解,“但是我发不出去任何信息,都没有信号,很奇怪,就连电视机都无法观看。”
“没办法,时间很晚了,我就想着睡醒起来再弄。”
“但是我睡着之后……”
她的眉头皱的更凶,更为不解,“我不确定这是不是真实发生过的,我感觉我好像醒了,又好像没醒。”
“好像有什么东西把我拖了起来,又好像是我自己在行动,之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垂下眉眼,肉眼可见的失落与迷惘,“我就这么死了吗?我看见了我的身体,我就这么死了……”
她人死了,但是三魂七魄还没脱离这个房间,一直飘忽在某处。若不是凛烛使用符咒强行把她召唤在一起,她可能就会在这里蹉跎到灵魂消散,肉身泯灭。
突然,凛烛闷哼一声,捂住自己的胸口,那处传来的疼痛,像是要警告他,又像是在提醒他。
他轻轻揉了揉,语速飞快,“所以你不是自杀,是有东西附在了你身上,让你被迫自杀。”
他咬了咬牙,“你在这里,有没有看见什么脏东西?”
话音刚落,一滴汗顺着凛烛的脸颊滑落下来,在空气中又迅速的消失不见。
突然,一阵冷风毫无征兆地从背后袭来,脖颈处的寒毛瞬间竖起。
凛烛面色一凛,眼中闪过一道暗芒。
虚影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惶,瞳孔急剧收缩,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起来。
惨白的脸上泛起一抹不正常的青灰,像是被恐惧狠狠地攥住了心脏,呼吸也变得急促而沉重。
“我,我……”
她抖着唇瓣,半句话都说不出来,连着原本已经变得清晰的身影也开始了剧烈晃动,像是被周围的东西影响了一样。
下一秒,整个房间突发变故!
虚影惊恐的尖叫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速的朝着凛烛扑来,她抱着必死的狠意,眼神中狠辣尽显。
原本正常的指甲骤然变长,发丝也迅速的变长,一瞬间就落在了地面。随着她的动作,宛如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张牙舞爪的朝着凛烛的面门袭来。
凛烛瞳孔猛的一缩,立刻蹲下了身,动作迅速地滚动身躯。不偏不倚的,那腰腹就狠狠地撞击在了一旁的沙发上!
可他却来不及呼痛,立刻看向原先自己站着的地方。
只见原本还龇牙咧嘴,鬼意尽显的那位母亲胸前,被一只手穿透。
那手肤色如常年泡在污水里的腐肉,泛着令人作呕的青白色,指甲又长又黑,还挂着丝丝污血。 它的关节突兀,像是被抽去了血肉,只剩下一层紧紧包裹着骨头的皮,毫无血色,仿若冬日里的枯树枝。
不知为何,凛烛脑中瞬间回忆起今日看见的那只将孙建业的灵魂拖走的那只手,和眼前这只手有着天差地别的区别。
这个小区!这栋楼!远不止那一只厉鬼!
“……”
那么母亲的手剧烈的抖动着,身上的异处飞速的褪去, 转眼间又恢复成了昨日见过的模样。
她看着凛烛,眼中写满了哀求。
★
林泊和周舟从三楼开始往下走,到达第二层时,还是一切如常。
除了过于安静的走廊,一切都和往常没有任何区别。
可就是这不同寻常的安静,反倒让二人更加警惕。
周舟在二楼来回看了两眼,眉头紧皱,悄声问身旁的林泊,“我记得,这二楼好像还住了几户人家对吧?”
“嗯。”
林泊颔首,目光从部分门前摆着的鞋架上扫过,确定道:“三家人,一对年轻的小情侣,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还有一对带着孙子的老人。”
他话音刚落,就见旁边的周舟认真的盯着他,那眼神不像在看普通人,反而像是在看一个通缉犯。
他心头没由得一跳,“怎么了?”
“你怎么观察的这么仔细?”周舟开口:“你是不是干过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勾当?”
“?”
林泊嘴角狠狠地抽了抽,他一把推开人,率先往楼下走去,“一些职业习惯。”
“职业习惯?林先生你到底是干嘛的?你应该不是警察吧?我看你这小体格不像是我们这一行的。”
不知道周舟是出于警惕还是什么,有些不依不饶的揪着林泊问,“你的职业习惯有点敏感了。”
“……”
林泊忍无可忍的停下了脚步,对着他用力的翻了个白眼,随即敷衍的笑了笑,“我就是个平时没事爱看点杀人片的宅男,喜欢研究怎么杀人怎么让人死的更惨,可以了不?”
“你要是再问下去,我就要让你成为我的死亡幻想对象了哦。”
周舟摸了摸脑袋,成功的闭上了嘴。
这从二楼下一楼的楼梯很长,他们已经拐了两三下了,也还没看见一楼的安全通道出口。
“这么高吗?”林泊喃喃道,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不对。
周舟面色也同样的凝重,他在做正事的时候是个很负责任的人。
他抬头看了眼上面的楼梯,冷静道:“你站在这里别动,我接着走下去。如果走到一楼了,我会出声叫你。”
二楼到一楼而已,稍微大声点的咳嗽一下都能听见。
林泊点点头,“小心。”
周舟微微颔首,抬起脚步继续往下走。
走廊里堆积着不少杂物,角落里布满了蜘蛛网,仔细的瞧去会发现地面上全是裂痕,连着楼梯的铁质扶手都已经腐朽脱落,那墙壁已经斑驳,脑袋上的灯光大部分都已经不再明亮。
林泊叹了口气,蹲下身,摆弄着手中的手机。
没信号没信号还是没信号。
他烦躁的“啧”了一声,用力拍了拍手机后背,撑着脑袋百无聊赖的看着地面的蚂蚁搬家。
那么小的蚂蚁却能承载起那么大的食物,从这根小草,又搬到了另外一根小草。
其实仔细思考起来,蚂蚁也可以作为一种杀人……
蚂蚁?!
林泊一愣,脑中突然有道灵光闪过,转瞬即逝。他再次低下头,紧紧的盯着眼前负担着压力的蚂蚁,看着它消失在另外一根小草下。
蚂蚁,草……
像这种水泥钢筋浇筑的楼房中,也会有蚂蚁和草生长出来吗?
他抿住唇瓣,咽了口唾沫站起身,指尖正要碰上那一株小草时,身后却蓦然响起了脚步声。
有其他人?!
他顿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立刻寻着脚步声回过头去,却直直的和男人对上了眼。
周舟满头大汗,脸上的表情还没消散下去,他难以置信道:“怎么是你?我以为有人呢!”
“……”
林泊看着他这浑身燥热的模样,眉头紧皱,语气有些怀疑,“你什么时候上去的?”
“我没上去啊,我一直在往楼下跑,一直朝着楼下走,就没上过楼。”
他挥了挥手,看了眼地面直接坐在地上,喘着气,咬牙切齿道:“林泊,这个楼出不去,我们被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