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阿宁一手扶着腰,步履蹒跚地缓缓向外走去,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忧虑,尤其是对腹中的孩子。
她下意识地轻轻抚摸着隆起的腹部,感受着宝宝的动静。若不是偶尔能感觉到小家伙翻身时引起的肚皮颤动,马阿宁真会忧心忡忡,生怕孩子有个什么闪失。
孩子已经很久没有醒过来,也没有听到心声了。
马阿宁慢慢的走到餐桌前。目光便看到早已端坐在桌前大快朵颐的钱大妞。
只见钱大妞正毫无顾忌地享用着午餐,手中的筷子频繁地夹起一块块硕大的鸡蛋,迅速送进那张不停咀嚼的嘴巴里。
“娘,咱家有没有给我们准备饭?”马阿宁看着钱大妞吃得如此香甜,顺口问了一句。
然而,钱大妞只是一边继续狼吞虎咽,一边含含糊糊地回答:“没啦!桌上这些就是全部饭菜。”
我去给你拿点儿米,你自个儿下厨随便做点饭菜吧。”说完,连头都未抬一下,继续吃饭。
等到钱大妞风卷残云般将碗中的最后一口饭扒拉进嘴后,满足地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
随后,她才站起身来,迈着大步走向厨房。
不一会儿,只见她从厨房里拎出了仅够三人份的粮食,而且份量明显只少不多。
接着,她又粗声粗气地吩咐道:“喏,米给你放这儿了。你自己去园子里摘些新鲜青菜回来炒着吃吧。”
“娘,山哥伤了腿,需要补一补,吃青菜根本就没有营养,能不能给我两个鸡蛋?我给他蒸鸡蛋吃。”
马阿宁小心翼翼的询问。
钱大妞正想发火,沈重刚好从房间出来,听到了马阿宁的话。
“老婆子,拿三个鸡蛋给三儿媳妇,让他们夫妻好好补一补。”
钱大妞不敢反驳,骂骂咧咧的去拿了鸡蛋出来。
马阿宁手脚麻利的淘米做饭,又去菜地摘了点菜,蒸了鸡蛋。
期间听到了外屋的争吵,也没有去管。
很快饭菜做好了,慢吞吞的端着饭菜去了房间,没想到这会儿大哥,二哥也在。
两人看着弟妹端着香喷喷的蒸鸡蛋进来,都吞咽了一下口水。
马阿宁把饭菜放在炕柜上,和两人轻轻点点头算打招呼。
过来扶着沈自山坐了起来,兄弟两个就像木头一样,站在旁边都没有上前搭把手。
沈自山脸色阴沉了下来,“大哥,二哥,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就先去忙吧,我这边没事,有我媳妇就够了。”
沈重的饭菜已经留下在厨房,两兄弟出去之后,房间里只有夫妻两个人。
“山哥,你这是咋啦?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心情不太好啊?”
马阿宁刚从厨房里走出来,之前一直在忙着做饭烧菜,根本就没留意到外面发生了啥争吵,自然也就不清楚为啥沈自山这会儿情绪如此低落。
只见沈自山双眼通红,泪水似乎随时都会夺眶而出,声音略微有些哽咽地说道:“大哥和二哥之所以会进来瞧瞧我,那完全是因为爹把他俩狠狠训斥了一顿,说他俩太过冷血无情。”
“我带着一身伤回来,他们俩倒好,只晓得顾着自己填饱肚子,对我的状况竟然不闻不问!”
说到这里,沈自山的情绪愈发激动起来,双手紧紧握成拳头,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委屈和不满都发泄出来一般。
“前年的时候,大哥一不小心摔了个大跟头,腰部严重受伤。当时情况危急!我二话不说,背起他就往医院跑。”
“一路上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到了医院之后,又是排队挂号,又是缴费拿药,忙前忙后,尽心尽力地照顾他。”
还有前几年,二哥不小心被一条剧毒的蛇给咬了一口,咱们这个小镇子上压根儿就没有对应的血清。”
“我也是毫不犹豫,连夜跟厂里借了辆车,赶到市里帮他取来了解毒的血清。”
“可如今呢?轮到我腿部受伤了,他们居然这样对待我!别说主动过来看望我了,就连回到家里,看到我行动不便,连伸手扶一把都不肯做!真是让人心寒透顶啊!”
马阿宁静静地听着沈自山的倾诉,望着他那双红肿的眼睛,心里明白此刻任何言语上的安慰恐怕都是多余的。这种事情,还是得靠他自己慢慢想通才行。
她默默地低下头继续吃着碗里的饭菜,不再多言。
沈自山也只是发泄一下心中的不满,很快的也振作了起来,拿起筷子吃起了饭菜,马阿宁把鸡蛋羹全部给了沈自山。
沈自山不肯吃,“媳妇儿,你吃,你要好好补补。”
“我们一起吃,”看着马阿宁眼底的坚持,沈自山答应了下来,夫妻两个一人吃了一半。
马阿宁把碗拿到厨房清洗干净,回到房间。
夫妻两个面对面说着话,“自山,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总不能一直待在家里吧。”
沈自山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现在走一步看一步”
马阿宁想了想,提议道:“要不等你的腿好了,我教你采药,从小我就跟着学认药材。”
沈自山眼睛一亮,“真的可以吗?可是我从来没学过这些......\"
马阿宁鼓励道:“没关系,慢慢来。只要你有心学,一定能学会的。而且又不难,只是认药材而已。”
沈自山郑重地点点头,脸上满是坚定之色:“好,那我试试看。谢谢你,媳妇儿!有你在身边支持我、鼓励我,咱们以后的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绝对不会差的!”
他深情地望着妻子,眼中充满了感激和爱意。
此时,屋内氛围温馨而宁静。
夫妻俩一个静静地坐在床边,一个则躺在炕上,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随后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这笑容让整个房间都洋溢着幸福的气息。
时间在不知不觉间流逝,很快就临近下工时分了。
钱大妞的声音从屋外传来。“马阿宁赶紧给我出来做饭。”
马阿宁扶着腰缓慢的走了出去。
“做个饭还要我叫,你个懒婆娘,”钱大妞嘴里说的话刻薄至极。
沈自山闻声从窗户口向外张望,只见自己的媳妇儿被钱大妞叫到了外面。
紧接着,媳妇便开始忙碌起来,她一会儿忙着切菜,一会儿又弯下腰仔细地清洗着青菜,双手熟练地搓揉着菜叶,把上面的泥土和杂质冲洗得干干净净;最后还得亲自掌勺炒菜。
钱大妞也不知从哪儿抓来了一大把瓜子,只见她悠然自得地坐在椅子上,一边嗑着瓜子,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同时挥舞着手中的瓜子皮,胡乱地指挥着。
躺在床上的沈自山紧握着拳头,手臂上青筋暴起,他那双泛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钱大妞,但始终强忍着心中的怒火,没有出言打断。
就这样,他默默地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直到最后一道菜被端上桌来。
此时,沈自山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愤怒,他大声地质问道:“娘,我不在家的时候,您就是这样指挥我的媳妇儿干活的吗?”
声音之大,仿佛要将屋顶震塌一般。
听到这话,钱大妞先是一愣,这才意识到儿子今天上午就一直在家里。
她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即讪讪地笑道:“哎呀,三儿啊!娘不过是让你媳妇搭把手帮个小忙而已啦。”
然而,沈自山根本不吃这一套,他情绪激动地说道:“您管这叫帮忙?娘,求求您,您看看我媳妇儿那肚子,都大成什么样了,随时都有可能临盆生产!您就不能让她好好歇一歇吗?”
说着,他的眼眶越发红润,甚至带着些许哀求之意。
看到儿子如此坚决的态度,钱大妞心里虽然十分不满,但嘴上还是不情愿地应承下来。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真是娶了媳妇儿就忘了娘的臭小子!老娘我每天从早到晚忙里忙外,累得跟条狗似的,也没见你有半点儿关心。倒是你这媳妇儿,不过就是做几顿饭罢了,你就这般心疼!哼!”
说完,钱大妞气呼呼地扭过头去,不再看沈自山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