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园会,2306包厢。
凌璐一推开门迎接她的就是五彩的礼花和热情的欢呼声。
烫金的飘带礼花在水晶吊灯的折射下映照出宝石般璀璨的光晕,铺落满地又成了缤纷的落花,煞是好看。
“让我们一起恭喜小璐拿下世界钢琴赛冠军!”
柳家一辈的年轻人几乎都到了,俊男靓女聚在一起,脸上洋溢着笑,手里还捧着成束洋桔梗。
凌璐呆愣一瞬,大脑有些空白。
直到柳岚捧着亲手做的红丝绒蛋糕走到她面前。
暖橙色的烛火摇曳,映照出她眼底的温柔,“小宝,发什么愣啊?许愿吧。”
柳雪的眼睛被烛火映照得亮晶晶的,“对啊对啊,这大好的日子,起码要许两个……不对,三个愿望!”
凌璐有些难为情,在被凌琳诬陷和凌家人道德绑架的时候,她可以无所畏惧地冲上去就是干。
但是现在被这么多人用柔软热切的眼神盯着,她心中率先涌现出来的竟然是退却。
爱果然是让人想靠近,却不敢触碰之物。
她的声音很低轻,“我又不是过生日,就不许愿了吧?”
上辈子在凌家度过的那八年,她即便是过生日也没人记得。
可即使是这样,她也会怀着微末的希望,在当天给自己买一个奶油蛋糕,点上蜡烛。
然后虔诚地许下愿望,“希望明年爸妈和哥哥们可以记得我的生日。”
可是直到她葬身火海,也没有一次实现。
许愿这种东西,她早就已经不相信了。
柳岚的语气里带着不赞同,目光依旧是温柔的,“谁规定了只有过生日才能许愿了?”
她想告诉她的小宝,被爱的小孩每天都能许愿。
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小宝有爱她的院长妈妈。
她的愿望,妈妈都会帮她实现。
柳家的一群小辈在一旁跟着附和,“就是啊,小姨说得对,哪个庸人定下的破规矩?你可千万别听他的。”
柳家的一众小辈里,凌璐的年纪是最小的一个。
大家知道她过往的经历,都对她存了几分怜爱之心,此刻对她的态度都像是在哄小孩。
柳雪在一旁怂恿,“听说大喜的日子,愿望实现的概率会大幅度上升,小妹你就许一个吧,许一个吧!”
顾临昀进来就听到包厢里的人,你一句,我一句,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
凌璐被他们围在中间,终究是被磨得没办法,“好吧,好吧。”
她妥协地轻闭上眼睛,许下一个最简单的愿望,“那我就希望今年大家都能好好的,明年我们还聚在一起吧。”
清亮的声音落下,凌璐微俯下身,青丝垂肩,吹灭了颤动的烛火。
余烟袅袅,漫入空中,恍惚中,仿佛有一个孤零零,迷路了很久的小孩,终于在这一刻,融入了属于她的栖身地。
关乘风是实打实的气氛组,一进来就兴奋得跟猴一样,“完美!来切蛋糕吧!”
凌璐面带着微笑地接过他递过来的刀。
蛋糕是柳岚亲手做的,赤霞流淌的丝绒蛋糕被塑成羽翼的弧度,羽尖缀着金箔,糖霜勾勒出纤毫毕现的羽脉,模样栩栩如生。
此刻,这群在不同领域叱咤一方的青年代表,别人眼中的社会精英,现在都跟小孩似的围在一起讨论不规则的羽毛蛋糕要怎么切才均匀。
没有人注意到柳岚在听到凌璐的愿望时,眼神中一闪而过的黯淡。
明年啊…
她可能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门外传来的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突然打断了包厢里热烈的气氛。
“咚咚咚。”
门被拍得震天响。
柳雪皱着眉,“谁啊?”
梨园会有明确的规定,除非客人摇铃,服务员非必要时不会打扰。
而且他们经过专业培训,走路都不带声音,这种狂暴的狗熊式拍门的手法绝对不可能出现。
除非,是有找茬的。
柳家几个小辈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几分怀疑。
不是他们托大,而是就凭柳家在上京城四大世家之一的地位。
谁这么勇,敢直接撞到他们手里?
顾临昀距离门最近,门一打开便看见了一张刀雕般的脸。
顾诚今年四十岁还能稳坐上京圈名媛最想嫁的男人榜单前十名,除去显赫的家室地位,这张脸占据了绝大部分原因。
眉弓如刃斜入鬓角,高挺的鼻梁架着半框眼镜,偏灰的瞳孔被镜片染上冷金属的色泽,顶光下的轮廓更显凌厉。
原本应该是十分冷峻的长相,却在经年岁月的沉淀下透出一股成熟男人的魅力。
在同龄人面前显得格外出色的顾临昀在他面前都仿佛在无形之中被压了一头。
硬要形容的话,顾临昀就好比锋芒初现,意气风发的头狼。
而顾诚,已是羽翼丰满,成名多年的狼王。
“不请自来,冒昧打扰,还请各位不要见怪。”
顾诚的嘴角扬起弧度,笑容算得上是和煦,但眼神在落到柳岚身上的刹那,却变得犹如鹰隼般犀利。
他这话虽然客气,但凌璐却没从他的语气里听出礼貌。
顾诚的手段不管在商场还是社交圈都威名在外。
柳家的几个小辈都被他身上的气势震慑,飘忽的眼神都流露出几分怯意。
只有凌璐面色如常,不动声色地往柳岚面前一站,打断了顾诚的视线。
“好生热闹啊。”
凌璐循着声音看过去才发现上次在宴会上见过的顾家三太太也出现在这。
她身上依旧带着独属于绿茶的阴阳怪气。
“小岚你也真是的,我们之前好歹是一家人,你办聚会也不通知我们一声,也太不顾念往昔的情分了。”
从前,顾三太太和柳岚同在顾家当儿媳时便十分不对付。
如今,顾三太太说出这话就是故意在恶心柳岚。
可她俨然忘记了,柳岚最擅长的就是手撕绿茶。
她面无表情地看向顾三太太,“放心,等到你死的时候,我肯定会念着以往的情分参加你的葬礼。”
凌璐识眼色地在一旁当僚机,“我妈妈最重情义了,到时候去参加您的葬礼一定会带上最名贵的花祭拜。”
“哦,对了,还没问您是更喜欢白菊花?还是黄菊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