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椿被他念的烦躁,又自知是理亏。
忽而当场就恼的翻了个身,她捂着两个耳朵,蛮横道。
“我听不见!你少跟我念经!你出去我要睡觉!我难受了!”
韩子毅闻言立马不吭声了。
他撑起身子半跪在床上,又伸手去拨弄龙椿捂着耳朵的手。
“你哪里难受了?我去给你叫大夫,你手不要这样搓着脸,你醒前我刚给你涂了药,再搓没了”
龙椿本就皱了眉头不想听他说话,此刻韩子毅一扒拉她,她少不得就更烦了。
她左右扭动着身子躲避韩子毅的手,又胡乱蹬腿,不叫他碰到自己。
龙椿是天生的力气大,只是这样撒娇似得挣扎,都比一般女孩来的有力气。
是以韩子毅这厢非但没能摁住她的手,不叫她搓脸,还被她一脚蹬在了大腿根上。
“咚”的一声过后,韩子毅疼的闷哼一声。
他一下子跌在龙椿身上,脸上的神情扭曲到了极点。
龙椿愣了一下,却是没看见他的脸,她一把推开他。
“你干什么?我没使劲儿!”
几乎只用了一瞬间。
韩子毅背上的汗就出透了。
他知道自己因为打药的原因,身体里的内分泌系统已经毁的一塌糊涂。
我们人类的身体,每奔跑一次,跳跃一次,都需要绷紧肌肉,活动骨骼,由此便会产生疼痛。
但内分泌正常的普通人,大都不会感受到这份的疼痛。
因为我们的身体会自动分泌出一种镇痛物质,替我们抵消掉这部分痛感。
可韩子毅的身体已经不能再自主分泌出这种镇痛物质了。
药物的介入使他丧失了这部分机能。
这就导致如今的他,变成了一个如假包换的玻璃人。
一旦药物断供,或是受到攻击。
那他所感知到的疼痛,将会是常人的数百倍。
这一点,他自己很清楚。
因为前几天他给自己剪指甲的时候,就几度疼的进行不下去。
韩子毅趴在龙椿身上深喘了两口气,而后便忍住剧痛爬了起来。
他不敢在龙椿面前露馅儿,便强装无事又故作生气的道。
“好,你生气吧,我也不管你了,脾气一上来就动手,上次电话里说的好好的,再不骂我打我了,现在又是这样,你根本就是改不了的!你也不用赶我,我今晚就住饭店去,你当我多乐意候在这里伺候你吗?难道我没有脾气吗!”
龙椿被韩子毅吼得的一愣。
她还没反应过来呢。
韩子毅就一阵风似得走了,急得连大衣都没有穿。
龙椿眨巴着眼睛,望向那被甩的砰砰响的门板,莫名心口一酸。
她张了张嘴,原本是有一句粗话要骂的。
可到了后来,她也只是有气无力的啐了一句。
“神经病,谁打你了,一脚都挨不住,软蛋!”
......
当夜凌晨,约莫一点多钟。
龙椿穿着韩子毅留在病房里的大衣出了医院,又在前门大街上买了三斤多烤白薯。
其实她没打算买这么多的,但那摆摊儿的老大爷实在是冻的可怜。
她心一软,就包圆了。
龙椿抱着一兜子白薯,边吃边走进了北平饭店。
韩子毅一惯都是住这里的,她知道。
进了饭店后,龙椿让柜台里的小姑娘替她查了查韩子毅的房号。
又在小姑娘询问两人的关系时说道。
“......夫妻”
小姑娘看着龙椿红肿受伤的脸,又见她抱着红薯的手背上还有淤青,便可怜道。
“你丈夫打你了吧?”
龙椿一愣。
“啥?”
小姑娘叹气摇头,脸上的神情很有一种过来人的伤怀。
“这样的男人您还追着他干什么呢?动手打人的能是什么好东西?打了人还跑出来住,八成是外头有人了,太太你还是看开些吧,别搁一棵树上吊死呀!”
龙椿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又伸手挠了挠后脑勺。
“啊,是,是这话,谢你劝我,但是......但是......”
直到最后,龙椿也没但是出个所以然来。
她在柜台小姑娘的目光里,一路走上了通往二楼的楼梯。
小姑娘见她还是上去了,便又跟身边的小姐妹叹道。
“唉,女人呐,一辈子傻就傻在这个痴情上了”
.....
龙椿敲开韩子毅的房门时,韩子毅刚洗完澡打完针,身上套着一件白浴袍。
此刻的他精神振奋,眼神也格外明亮温柔。
他看着抱着白薯的龙椿,龙椿也抱着白薯看着他。
安静的酒店长廊里,倒是龙椿先开了口。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又用鞋尖儿去踢地面上的地毯,小声道。
“你饿吗?”
韩子毅看着她垂头丧气的样子,心口酸的发胀。
他知道,这是他无条件投降的预兆。
“饿”
就这样。
两个人又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