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橙皮一声打趣,这眼中还带着风情。
藏月庄中一声声的言论随后响起:“就是,我也不走。”
“总不能让琼娘姐姐一个人富贵。”
“再说了,这般大的铺子,我怎么也得享受一把当老板娘的感觉。”
蒋阑珊轻笑出声,这一瞬间,所有女子都欢快跟着笑出了声,又各自转过身子去,干劲十足的开始重新摆弄起了桌椅板凳。
藏月庄的高廊下,也被挂起了一对灯笼,是红色。
而这灯笼发出的熠熠红光,全部被正站在諴亲王府清辉阁顶楼正凭栏远眺的女子收入眼中。
红灯笼的光在黑夜中缥缈,时值正街所有的灯笼都被点燃,京都正街满地红光,一家灯火不够,万家灯火阑珊。
安陵容的眸中带着深意,她倚靠在清辉阁的栏杆之上,兀自欣赏着那两盏红色灯笼。
“玉墨。”
“万家灯火独有一番风味。”
玉墨在安陵容身后看了看,也跟着附和了一声:“京都向来最是热闹。”
“福晋,可要用膳了?”
“算算时辰,王爷快从宫中回来了。”
“传膳。”
安陵容扶着楼梯,一路下了阁楼,她沉静如水的眸子里面全是思虑,她实在需要个同敦亲王府传信的人选,思来想去,只有夜香夫才能进出敦亲王府和淳亲王府,且不受所有人怀疑。
她正想着,迎面而来却不是安子轩,而是宫内的小太监。
小太监的身旁跟着王府的丫鬟,跑的步子急促。
见到宫内来人,安陵容提起的心一紧,只见小太监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安陵容的面前:“给諴亲王福晋请安。”
“皇上召见諴亲王福晋入宫。”
安陵容点点头,随后跟在了小太监的身后,试探的问道:“可是我家王爷今日在上书房荒唐了?”
小太监神色讪讪,欲言又止,玉墨从怀中掏出了打赏用的荷包,待小太监接过手中,他才作答道:“小王爷在上书房,今日同四阿哥动手了。”
允袐为什么要同四阿哥动手?
她心头带着疑惑,匆匆上了马车,待坐定,才扶了扶额,看来今日入宫又少不了训斥了。
再加上今日正街之上的那么一出,也好。
这头伴着夜色,諴亲王府的马车在紫禁城的宫门处停下,那头藏月庄门前,门开了,几个笑语吟吟的小娘子一道并肩出了藏月庄的门前,似乎要出门置办些桌椅。
这些小娘子,吸引不少过路人的眼光,而另外一道身影从藏月庄的后门处出来,绕过胡同,径直朝着敦亲王府的后门走去,蒋阑珊手中还提着一只纸鸢,纸鸢的样式是一只蝴蝶,那蝴蝶上的翅膀是水墨色,五彩斑驳的红与极致的黑交织在一处。这黑红又显得有些凸起。
敦亲王福晋正在花厅之中焦急的走来走去,这么多日子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想出府,又害怕京都中有皇上的眼睛,暴露了行踪。
也不知道安陵容是何打算,正在她着急之时,阿青从花厅外匆匆赶来,手上提着一只蝴蝶的纸鸢。
敦亲王福晋见阿青前来,手上提着纸鸢,不解问道:“这个时辰,你提着纸鸢前来作何?”
“可是恭定想出去放纸鸢了?”
阿青摇了摇头,将纸鸢放在了花厅的榉木案上:“方才固守后院的人捡到这只纸鸢,起初以为是哪家小娘子在附近嬉笑,但这纸鸢入手,奴才发觉有些不对。”
“福晋请看。”
阿青指着这只纸鸢说道:“寻常纸鸢都用水墨点缀描画,而这只纸鸢上头是用了绣线。”
“前几日听闻諴亲王福晋开了绣坊,这才捡了纸鸢前来给福晋过目。”
敦亲王福晋闻言,也细细端详起那只纸鸢,见那上头似乎还真是绣线,来了精神,挥退了阿青以后,她如同上次一般。不断的摩挲着纸鸢之上,想要知道里面蕴含着什么玄机。
直到细细抽出里头发硬的绣线之时,才瞳孔一紧。
她唤来阿青,吩咐道:“阿青,找两个可靠的人。做夜香夫。”
夜香夫,便是京都之中专门运送夜香出城的,这职业通常不受人待见,但确实,这不失为一种传达消息的好办法。
敦亲王如今在朝中无实权,但膝下还是有几个可靠的老兵。
随着阿青出了花厅前去当差,敦亲王福晋想起这传信的手法,看来是玲珑坊的人。
安陵容说要假意站在四阿哥那边,芙蕖以为拿捏了敦亲王府和諴亲王府的命脉,暂时四阿哥是不会动敦亲王府和諴亲王府。
静观其变,只要事情不牵连到敦亲王府,她也就没有这般害怕了。
至于这传递消息,看来日后用夜香夫倒是可靠些。
敦亲王福晋定了心的时候,安陵容才刚到养心殿中。
她入内,见养心殿中站了许多人,除了皇上,还有另一名身着官服的男子,那男子下巴有长须,此时正痛心疾首的站在养心殿前,双手拱做一团:“皇上。”
“老臣这个太傅实在是难做啊。”
“素日里諴亲王不听教诲也就罢了,今日諴亲王和四阿哥动手,老臣的砚台都被打碎了,这方砚台,可是先帝在时赏赐。”
皇上端坐在青玉案前,双眼环视过正脸上挂了彩还有衣衫不整的四阿哥,又见这蒋太傅正痛心疾首的不断说着。
甚至连那胡子,都似乎要跟着一道控诉起今日諴亲王的恶行来。
他的眼神在看到门外进来的安陵容之时,似乎找到了救星一般,抿了唇:“蒋太傅,諴亲王福晋来了。”
“你朝諴亲王福晋说。”
安陵容这头刚行礼:“臣妾给皇上请安。”
蒋太傅听这句话转过了身子,朝着安陵容拱了拱手:“諴亲王福晋!”
这一声叹,让安陵容愣神,她是第一次见文官束手无策的表情,她站在那处看了允袐一眼。
只见允袐的身后正跪着安子轩,四阿哥的身后跪着一个眼生的小太监。
允袐的俊脸上挂了彩,像是不知被谁用拳头揍的。
安陵容还要再看,便听皇上沉声道:“滚下去,收拾好衣裳再来,整理不好朕治你个御前失仪之罪。”
允袐同四阿哥不情不愿又异口同声道:“是。”
当这二人走后,蒋太傅可算找到了宣泄口,一声长叹:“諴亲王福晋,老臣是先帝在时的进士,这一方砚台,是先帝所赐,为彰显先帝恩德,老臣日日带在身旁,你可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