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将军静静看着几人,似乎也明白了点什么。他声音低沉道:“甚好。如此,妍儿想看外祖父就方便多了。”
许静婉看向祖父,眨眨眼,笑了。
又见他一脸的疲态,便道:“祖父应该是累了。还是回去歇歇吧。严伯,若无大事,祖父一定要按时午休。”
严伯应着,推了老将军回内室了。
苏妍急了:“表嫂。妍儿若想找你说话,太不方便了。还是住你那边的客院吧。”
许静婉微笑,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表妹,我平日里很忙的。你还是多陪陪祖父吧。毕竟你那么远来,吃了许多苦,不能埋没了姑姑的一片孝心。”
语毕,她笑眯眯的走了。
“苏嬷嬷。”苏妍气得大吼一声:“该说话时,你怎么哑巴了!离这么远,你说怎么办?”
“小姐。您小点声。这里可不是家里。”苏嬷嬷哄道:“咱们再慢慢想办法。这里再远,不是还在同一个府里吗?”
主仆俩人一边说着一边走了出去。
客房屏风后,严伯悄然转身回了内室。
“将军,表小姐好像真有那心思。”严伯担忧道。
“应该不只是她。否则明月不会放她一人来。”老将军叹口气:“也是我长年在外,对她疏于管教,才养成这样的性子。”
“将军不用担心。看着少夫人应该也是有所察觉的。”
想起今天许静婉的安排,老将军微微一笑:“她是个聪明的孩子。我不担心,十个妍儿也不是她的对手。更何况湛儿那么在意她。”
顿了顿,他对严伯道:“你让人留意着。只要妍儿不过分,就不要管她。让她多碰碰壁,就知道退了。”
严伯将晾好的汤药递过来:“是,将军。您该喝药。”
这边,许静婉一边自己卸着头上的钗环,一边说着苏妍的情况。
如今,只要沈湛回来,两个丫鬟都不会主动进来伺候。这些简单的事,许静婉自己也做得习惯了。
“表妹说她是来替姑姑尽孝的。我就把她安排在了祖父旁边的院子。就是之前,姑姑来时住的那个。你看行吗?”
沈湛正在洗漱,闻言回头道:“甚好。婉婉安排就行。”
许静婉换了家居常服,去桌前倒茶。就见案上放着一个精致的小匣子。匣子呈金黄色,上面有隐隐的暗纹。
“阿湛,这是什么?”她指着匣子惊奇道:“看着怎么像宫里的东西?”
沈湛也过来坐下:“陛下给的书。说是皇室家史,让我看看。”他坐下来,端过一杯茶喝了一口。沈湛挑眉,竟然是菊花茶。
许静婉抿嘴一笑,如同偷糖吃的孩子,悄声道:“皇家秘史啊。我可以看吗?”
沈湛被她的样子逗笑了:“当然可以。你现在也是皇家人啊。”
“对哦。”许静婉点着头,小心打开匣子:“这,这么厚?”
看到许静婉手里的书,的确太厚了,沈湛皱眉。
他将书接在手里,就见书面上赫然写着三个烫金大字《商君书》。
看沈湛皱眉不语,许静婉轻声问:“阿湛,有什么不对吗?”
沈湛将书朝桌案上一扔,叹道:“这书只有太子才能看。呵,他还是不死心。”
许静婉将书默默收进匣子。眨眨眼,道:“阿湛。不喜欢你就不看。若是陛下问你,你就说这些日子没有时间。”
看许静婉小心翼翼的样子,沈湛微微一笑:“好。这段时间陛下在忧心边关的事,应该没心思问我。”
“看着你就像个逃学的孩子,怕先生考教学问似的。呀,那个人人称颂的天才少年哪里去了?”许静婉揶揄道。
“那个少年嘛,被一个小妖精收了。如今他满脑子里想的,都是怎样伺候好他的小妖精。”
……
梁帝看了沈湛的折子后,按照上面的提议,给魏将军下了一道圣旨。要他提高警惕,加强对兵马的操练,加固重逾关一带的城防。
同时,他决定给西北增调五千骑兵马,再运去三个月的储备粮草。
“但愿只是我们多虑了。”安排完这些,梁帝舒展一下腰身,叹道。
但是,他的腰身还没坐直,兵部尚书孙援就来了。
梁帝皱眉:“朕刚下了圣旨,他就来了。让他进来,朕要听听他想说什么。”
梁帝知道孙尚书与二皇子走得近。过去他也不在意,姻亲嘛,可以理解。但是最近因为贵妃的事,他心中有了怀疑,对孙尚书也注意起来。
君臣见过礼。孙尚书主动禀告:“陛下,臣接到您的圣旨,心中惊异。有话要禀。”
“哦?孙爱卿有什么话要讲?”
“陛下,调走五千骑兵马一事,还请陛下三思。京城重地,陛下安全大于天。臣心中不安呐。”
“爱卿放心,朕有锦衣卫、御林军,城外还有京畿大营的人马。且,现在京城安全的很,不需要这么多人留在这里。”
“陛下。……前段时间那个北蛮细作就死在京城,现在还没查清,不能说安全啊。”
见梁帝凝视着自己,半晌不语。他再接再厉道:“陛下,西部边陲兵强马壮,且连年无战事。把五千精锐兵马派去那里,万一别处有什么情况,岂不要误事?”
梁帝低头喝了口茶,才状似无意道:“孙尚书不知。前几日朕收到西北边报,北蛮兵马有异动。”
孙尚书顿了顿,道:“不知陛下说的,可是北蛮虎师一部的兵马?臣也收到了探子密报。虎师一部都是骑兵,需要定时更换营地养马。年年均是如此。”
“正因为年年如此,才更容易麻痹大意。朕觉得还是小心为上。孙爱卿照做吧。”
孙尚书无奈,叹息着出去了。
他只能让人把情况送给二皇子。
二皇子接到孙尚书的消息,挑眉一笑:“没成?”
左离拱手:“殿下。不成也无妨。我们要的是调虎离山。五千人马对上两万,我们也无需担心。”
“的确无须担心。不过马匹嘛,尚书大人是可以好好选选。”二皇子笑得意味深长。
张霸会意,转身去让人传话了。
将军府。
苏妍正在梳妆台前盛装打扮。想起来时母亲的话,她心中更加斗志满满。
她本来都对表哥不抱什么希望了。
不想那日母亲找到她,语重心长地说,湛哥哥今非昔比。不仅他脸上的伤都好了,而且现在已是大皇子身份。按照皇家规制,他将来会再娶两个侧妃。
最后,母亲说:“妍儿,你不是喜欢他吗?母亲希望你能做他的侧妃。”
当时,她心中还有气。当初若不是母亲阻拦,她现在就是大皇子妃了,还去作甚侧妃。
遂毫不客气地怼道:“娘,侧妃也是妾。女儿不想做妾,只想做正妻。”
“妍儿糊涂。现在是侧妃,等将来阿湛成事了,你便是贵妃。那时多高贵的身份啊。人都说生恩没有养恩大,要是外祖父再帮着说两句话,说不得将来还能是皇后呢。”
她哈眨眼,又道:“娘,您不是说湛哥哥是天煞孤星吗?他克死了舅舅舅母呢。将来不是还要克妻?”
“闭嘴吧。这话你也敢说。再说,他现在已娶正妻,就是克妻也克不到你。”
沈明月训了几句,又哄道:“你要会来事。去了要好好哄着县主。找机会再多去阿湛跟前转转。他终究是要纳人的,自家表妹知根知底,总好过外人吧。”
苏妍对着妆镜反复欣赏自己的盛装。
这次母亲给她置办了许多新首饰、新衣裙,她几乎试了个遍。
“小姐这么漂亮,表公子一定会被惊艳到的。”一旁举着镜子的大丫鬟萍儿赞道。
苏妍闻言头一扬,像个骄傲的孔雀道:“走吧。今日表哥休沐,我们去拜见表哥。”
刚用过早膳,沈湛看着正在喝茶小媳妇。
心中盘算着,才连着做两日,就吵着腰酸腿疼。看来夫人体力不行啊,平日里得多出去走走,多锻炼锻炼。
这样想着,他放下了茶盏:“婉婉。一会我们去逛逛园子消消食,可好?”
许静婉挺了挺酸软的腰。心想,走走也好。一直坐着腰会更酸的。便应道:“好啊。有两日没去荷塘了,正好去喂喂鱼儿。”
两人刚出了屋子,就见苏妍和丫鬟萍儿站在院子里。
“妍儿见过表哥表嫂。”
苏妍一步三摇的上前行了礼。身上香浓的脂粉味熏得沈湛连退两步。
许静婉看了眼她满头的珠翠,叹了口气。都把人放那么远了,今日还是贴上来了。
见沈湛不言语,许静婉只能问道:“表妹免礼。你今日过来可是有事?”
“临来时,母亲有几句话要捎给表哥。表嫂,妍儿可否单独与表哥说几句话?”
许静婉还未答话,沈湛便道:“不用。无论什么话你表嫂都听得。你说就是。”
“这……”苏妍一愣,接着就是一副为难的样子。
“若是不想说,就回去吧。我和你表嫂还要出去走走。”沈湛皱眉,一边拉着许静婉的手向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