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的一声,沉闷的金属音。
水钟还是撞在了嬴正的胸膛上,他如此多的手段,并没有成功阻止得了水钟的撞击!
鲜血,于窗边绽开的瞬间!
双首龙尸发出嘶吼!
溅射在窗花上的血液,并不是嬴正的血液,而是双首龙尸的。
水钟此刻碎成了齑粉,只有其中的青铜树枝,还完好无损,倒插穿了那一双长满青灰色鳞片的蜥蜴爪子。
“就这啊?”嬴正连半步都没有退后,默默地收回了无名,“你在装什么?”
此刻,那股奇异的领域,仿佛消散了一般,亦或是双首龙尸无法再维持那样的领域了。
嬴正直接欺身压了上去,一双拳头挥舞得虎虎生风,好似双龙探海!
双眼黑色旋涡不间断,一直围绕着双首龙尸出手!
就像练武宗师在打木人桩一般!
龙鳞被打碎,被打飞!
龙血在窗边喷涌着!
双首龙尸,节节败退,分毫招架不住嬴正的肘击。
嬴正仿佛在血泊之中,看见了:
牧野之战的暴雨里。
姜子牙将半截青铜神树插入黑王卵壳。
幽王陵中。
褒姒用发簪在棋盘刻下\"周赧王五十九年\"。
最后,画面定格在老唐擦拭折刀的画面——
刀柄\"周公\"二字正在渗出血珠,而那血的颜色,与此刻外边儿,姜承所流淌的银白血液,完全相同。
嬴正内心独白:“姜承是姜家人,能有银白色的血液我可以理解。
周公为什么也会有这样的血液?
偷窃了姜家的秘术?
窃取了姜子牙的成果?
姜家主动奉献出去的?”
一呼一吸之间,双首龙尸已经瘫倒在了地上,奄奄一息。
这种于棺椁之中苟延残喘的旧时代产物,终究还是不敌嬴正的肘击。
嬴正手靠在了窗边,看着窗花上凝聚着的血珠。
血珠悬停在月光里,好像折射出了,三千年前的雨幕。
嬴正望着双首龙尸,爪间渗出的银白血液,偶然间,仿佛听见了,青铜树枝,在虚空之中生长的声响。
那些建木残骸的纹路,正与姜承腰间玉璋共鸣,每一道沟壑都流淌着《连山易》的卦象——
这是比《周易》更古老的秘密,是神农架深处青铜城墙上蚀刻的密码。
嬴正细细地体会着,这样一股共鸣的律动。
\"原来如此。\"
嬴正屈指叩响无名剑柄,冥火顺着剑身,缠绕成双螺旋,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周公旦饮下的不死酒里,大抵是有掺着姜子牙的血液。\"
双首龙尸,突然张开了龙口,发出龙吟声。
龙吟声,撕碎了未尽的话语。
双首龙尸的东方龙首级突然裂开七窍,喷涌出粘稠的青铜溶液。
那些溶液在空中凝结成卜甲,龟裂处浮现的灼痕竟与三星堆出土的甲骨如出一辙。
当第一滴溶液坠向二十八宿星图时。
嬴正嗅到了,牧野之战的血腥气——是文王拘而演周易时,折断的蓍草味道。
此时,院子内。
姜承的黄金瞳,突然转为暗紫色。
他手腕处的蛇纹裂开细缝,钻出半透明的水银触须。
那些触须缠绕住悬浮的血珠,在《河图洛书》表面蚀刻出北斗九星阵——传说中紫微垣缺失的第九颗\"隐曜\",正是打开黑王卵的钥匙。
\"别碰那些水银!\"宿命线深处的声音突然尖利如帛裂,\"那是姜子牙从昆仑带回来的......\"
话未说完,周镇阳背脊上的衔尾龙侍突然同时睁眼。
九双黄金瞳映出青铜城深处的壁画:
文王披发跣足跪拜黑卵。
周公持刻刀在卵壳铭刻八卦符号。
而姜子牙正将水银注入龟甲裂缝。
这三千年前的月光,像是从裂缝渗出,将三人的影子烙在青铜壁上,形成永恒的封印。
“叮咚鸡!叮咚鸡!”
手机突然在衣袋里震动,陈墨瞳的简讯穿透时空乱流:
\"地下密室棺椁开了,诺顿的折刀插在棋盘天元位——等等,棋盘刻着你的名字!\"
嬴正:“他不是搞炼金术的吗,弄算命先生这一套做什么?”
嬴正说着,挥剑斩断缠绕建木的宿命线,冥火却在触及青铜枝桠的瞬间,转为银白。
那些火焰中浮现出,老唐在北平“别墅”里,擦拭刀柄的画面:
当他第十三次割破手指时,血珠并未落地,而是顺着刀身\"周公\"二字的刻痕,流进了牧野之战某具尸体的眉心。
如是现实里的龙王之血,流淌进入了幻想世界之中的一具载体。
“诺顿有这么牛么!我怎么记得他就是个臭打铁匠?”
嬴正疑惑着道,微微捏碎了手机的后盖,任记忆洪流冲开意识阀门。
白王印记在额间灼烧出焦痕,那些被小魔鬼、奥丁、混血种家族……联手篡改的因果正在重组:
幽王陵中的青铜棋盘突然翻转。
露出背面用甲骨文篆刻的《血觐书》。
褒姒的发簪穿透棋盘,将牧野血雨钉在尼德霍格卵壳。
最后。
是诺顿在青铜城熔炼折刀的场景——刀柄镶嵌的玉璋碎片,分明来自姜承腰间玉佩!
嬴正内心独白:“诺顿与姜子牙绝对有关系,而且关系还不浅!
难怪姜承能够使用青铜与火之王的言灵·天地为炉!”
双首龙尸的哀嚎,将嬴正的思绪,从内心世界,拉回了现世。
西方龙爪的建木残骸,正在融化,青铜汁液滴落处,青石板浮现出世界树根系般的纹路。
当第九滴溶液渗入根系中央,整个周家庭院突然倾斜四十五度——
不是地面倾斜,而是现在众人所在的时空,被折叠进了青铜日晷!
\"小心!\"
姜承突然朝着嬴正的方向扑倒了过来。
他的后背,被龙侍的利爪,撕开三道血口,银白血液溅在星图上,竟点燃了紫微垣缺失的隐曜。
二十八宿星图轰然坍缩,在虚空形成青铜神树虚影——正是三星堆那株通天神树的投影!
神树枝桠,穿透双首龙尸的瞬间,嬴正的耳边,隐隐约约地听见了,北平别墅里,传来的镜面破碎的声响。
陈墨瞳的惊呼,顺着因果线传来:
\"棺椁里的诺顿浮雕活了!他在用折刀划刻......划刻着两个字……\"
嬴正追问道:“哪两个字?话说完啊!”
陈墨瞳:“姜……姜承……”
宿命线的深处,突然响起了,编钟的轰鸣!
那声音,时而像三峡青铜城的龙吟。
时而如幽王陵的鬼哭。
最后混成姜子牙,在岐山占卜的玉罄清音。
当钟声第七次回荡时,周镇阳的九节脊椎同时炸裂。
飞溅的青铜碎片,在空中组成浑天仪——
是《周髀算经》记载的\"盖天图\"!
\"原来你们在重演浑天说!\"姜承以打神鞭为笔,在虚空画出赤道黄道,不紧不慢地说:
\"《尸子》有云,上下四方,曰宇;
古往今来,曰宙。
用黑王卵当宇宙枢纽,拿龙侍作四象星宿?
当真是好手段!\"
嬴正听到姜承的发言,朝着那个方向看了过去!
冥火,也顺着嬴正的目光,朝着星图蔓延,将青铜碎片烧成暗红色。
那些碎片坠落时,每一片都映出不同时空的画面:
牧野战场、幽王陵墓、三峡水底......最后是姜承在三星堆地宫拾取玉璋的瞬间。
姜承突然发出不似人声的咆哮。
他全身血管凸起如熔金的青铜纹路,打神鞭紧紧握在掌心,熔铸成量天尺。
当尺子敲击世界树虚影的刹那,嬴正看到了最可怕的真相——
那株青铜神树,根本不是祭祀礼器,而是插在黑王卵壳上的权柄汲取器物!
那黑色的光泽,顺着青铜神树的树根,涌上树皮的脉络,充盈向了翠绿的青桐树叶!
\"血觐完成了!\"酒德亚纪的尖叫突然从手机里迸出,\"老唐冲进了你的卧室里,他紧握手中的折刀,正常尝试着刺穿黑蛋壳子,吸收黑蛋......\"
仿佛响应她的呼喊,双首龙尸轰然跪地。
两颗首级同时转向东方,龙吻张开发出最后的颂唱。
那些晦涩的龙文,在空中凝结成血色甲骨,每个字都在燃烧——
是尼德霍格复苏的祭文!
嬴正没有责怪任何人,他践踏着双首龙尸,弯腰伸手。
将手伸向了,龙尸脖颈处的青铜日晷,却在触碰的瞬间,被吸入时空旋涡。
无数记忆碎片化作青铜齿轮咬合,嬴正看见:
姜子牙将水银注入自己血管。
文王用蓍草编织宿命线。
而周公,正在给黑王卵套上青铜椁——
三千年的布局,在这一刻重叠,所有因果线都系在那柄刻着\"周公\"的折刀上,诺顿的手中之刃。
嬴正挥动着无名,刺穿着这些漂浮在空中的龙文甲骨。
当无名剑刺穿最后一枚甲骨时,整座周家宅邸突然寂静。
月光重新变得清澈,青铜日晷碎成满地冰晶。
唯有姜承一人,一白衣,跪在世界树虚影下的身影,格外清晰——
他手中量天尺正指向嬴正的眉心,白王印记深处传来锁链断裂的声响。
量天尺的寒芒触碰白王印记的刹那,嬴正听见了,血管里响起青铜锁链崩断的声音。
那些束缚在基因深处的记忆突然苏醒,像三峡水底升起的青铜城。
月光穿过他的瞳孔,在视网膜上投下牧野之战的星图——原来当年折断在战车下的不是蓍草,而是文王刺入黑王卵的青铜楔!
姜承的咆哮突然转为清越的玉磬声。
他皮肤表面浮现出甲骨文刺青,每个字都在吞噬世界树虚影的光晕。
当量天尺第九次敲击虚空时,嬴正看到了最荒诞的画面:
北平“别墅”里的老唐,正用折刀剖开自己胸膛,而那颗跳动的心脏上,赫然刻着姜承此刻脸上的甲骨文!
由夏之哀悼剧情里,疑似龙王的角色李雾月可知,龙王的人形态躯体,是拥有着两颗龙之心脏的。
即便摘掉了一颗心脏,也可以很快的,以右生左,或者以左生右。
\"这才是真正的血觐之礼......\"宿命线深处的声音突然带着哭腔,\"用三千年的因果熬炼钥匙......\"
话未说完,周家庭院的地面突然塌陷。
青石板化作流沙,露出下方倒悬的青铜城——
那些纠缠在青铜枝桠间的不是鲛人尸骸,而是历代姜家人的黄金瞳!
他们的眼窝里生长着水银藤蔓,根系全部连接着中央的黑王卵壳,空空如也的卵壳子。
嬴正挥剑斩向量天尺,冥火却在触及姜承的瞬间变成银色丝线。
那些丝线穿透时空,将牧野之战的暴雨与此刻的月光缝合。
当第一滴混着甲骨文的血雨落在黑王卵壳子上时,整个青铜城开始震颤,卵壳表面浮现出《周易》六十四卦的卦象——每个爻辞都在渗出血珠。
\"快阻止老唐!\"
陈墨瞳的尖叫从地底传来。
她的黄金瞳透过青铜椁的裂缝,映出诺顿浮雕诡异的微笑——那柄折刀此刻正插在卵壳\"乾卦\"位置,刀柄的\"周公\"二字在吸食血雨!
姜承突然转头看嬴正。
他的左眼是暗紫色黄金瞳,右眼的瞳孔里,出现了青铜日晷,晷针正随着黑王卵壳子的龙纹旋转:
“刚才抱歉,有些失控了。”
“阁下,我们都被算计了!”
\"你看,这才是封神榜真正的模样。\"
量天尺划过虚空,那些悬浮的血珠突然排列成封神榜名册——
每个名字都在燃烧,而灰烬里浮现的全是姜家人面孔!
嬴正猛地后撤半步,后腰撞上冰冷的青铜枝桠。
建木残骸突然活过来,树皮裂开无数细缝,每道裂缝里都有一只转动的黄金瞳。
当第九十九只瞳孔睁开时,时空突然被切割成碎片——
嬴正看见幽王陵中的褒姒在笑。
她手中的发簪根本不是玉器,而是半截青铜楔,簪头刻着\"尼德霍格\"的楔形文字;
嬴正看见诺顿在青铜城熔炼的不是七宗罪,而是在将龙骨炼成刻刀;
最后是姜承在三星堆地宫的夜晚,那枚玉璋根本不是捡到的,而是从自己肋骨里抽出来的,亦或是说姜子牙将自己的肋骨炼制成了玉璋!
姜承突然用量天尺刺穿自己的肩胛,勉强保持着神智的清醒。
于剧痛中,闻到那一股水银蒸发的甜腥,姜承的脸像是在月光下裂开细纹一般,如同露出腰间下方的青铜面具——
面具上赫然是文王推演八卦时的痛苦神情!
“为什么,明明知道得越多便会越痛苦,还要奋命地去求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