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拿床被子啊。”何晓慧轻松回道,“枯坐一晚,你娘我可吃不消。”
方多病皱眉,不放心地快步跟上:“让下人去拿就好了!你和乔……莲心姐姐待在一起,何必亲自去拿?”
“用不着这么大惊小怪。”何晓慧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说道,“我去去就回。你看紧她们几个年轻姑娘,别操心你娘。”
方多病见劝不住,急忙对身边几名家丁吩咐:“你们跟着堂主,保护好她!”
几名家丁连忙应声跟上,这才让方多病稍稍安心。他叹了口气,转身向后院走去,继续查看布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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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浓重,郊外弥漫着一层白色的烟雾,像是鬼气从地底渗出。忽然,一声低沉而幽长的叹息回荡开来——
“阎——亲——”
郊外洞中声音如潮水般扩散,枯叶卷着寒风裹挟这回音,一路直冲城内,满街的纸钱竟随风飞舞,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将它们从地上扬起。
李莲花此时被关在驿站中,昏暗的房间内,他原本懒散地靠在床边,听到这诡异的声响,眉头瞬间紧皱,绷直了身子坐起,脸上的神色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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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水园前院的厢房外,夜色笼罩的院落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涌动。一抹黑影悄无声息地掠入院中,身法极快,动作如鬼魅般灵活。他接连出手,仅凭手刀便将两个家丁砍晕倒地。家丁们甚至来不及敲响示警的磬,那人已轻松接住即将落地的磬,未发出任何声响。
厢房内,何晓惠正收拾被褥,耳边隐隐传来些许异动。她警觉回头,却只见一个红色嫁衣兜头罩下,遮住视线。她愣了一瞬,随即伸手欲去取剑,但那人动作更快,手起掌落,正要将她击晕。
谁料何晓惠身手不凡,腰间迅速掏出一枚爆骨珠,借着身体翻转时猛然抛出,正中黑衣人胸口。“嘭——”一声闷响,黑衣人冷哼一声,身形一晃,怒极反手一掌,重重劈向何晓惠!何晓惠避之不及,被一股强劲的掌风掀飞,撞到墙边后软倒在地,再无声息。
这动静惊动了后院的方多病与乔婉娩,耳边传来急促的呼喊:“堂主——!”
方多病面色大变,几乎没有一刻迟疑,与乔婉娩一起向厢房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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厢房外一片狼藉,几名家丁面色乌青,显然中了毒掌,倒在地上呻吟不止。黑影扛着一名用红布裹住的人,脚尖一点,身形如燕,已跃上屋檐,正要飞檐走壁而去。乔婉娩从另一处屋脊飞掠而来,抬掌与黑衣人对上。
掌风交击,黑衣人退了数步,乔婉娩也被震得倒退几步。她低头看去,只见掌心隐隐泛出碧绿色泽,顿时心中一凛:毒掌!
这短短一瞬间的迟疑,竟让夜行人抓住了空隙,他脚尖一点,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站住!”方多病恼怒地大喝,抽剑追了上去,身后带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黑衣人的轻功极为高明,步法迅疾,几个起落之间便已越过数条街巷。方多病咬紧牙关,纵身跃上屋脊,然而视线一转,那黑影竟然凭空消失了!
方多病四下张望,却听手下禀报:“少爷!不见了!”
忽然,传来隐约的破风声,他回头望去,竟见另一个黑影背着“新娘”般的身影窜上钟楼,向更远的地方逃去。
方多病低喝一声:“追!”声音中透着不甘与急切。他奋力追了上去,身后数名护卫紧紧跟随,然而眼看着那黑影一次次变换方向,速度快如疾风,不留半点痕迹。
“少爷!”几个好手紧跟而至,与方多病会合。
“人呢?”方多病冷声问道,目光在周围扫视,气氛紧张得仿佛凝固。
“丢了。”手下语气懊恼。
就在此时,左侧的屋檐间忽然闪过一道黑影。方多病心中一震,立刻转身,喊道:“那边!快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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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浓重,乔婉娩穿梭在小远城寂静的街巷中,耳边只有冷风呼啸和脚步声回荡。不远处,她瞥见一个带兜帽的黑影一闪而过,身形极快。乔婉娩目光一凝,当即提气追去,脚下轻功如流云。
与此同时,驿站中,石水与白江鹑被街上传来的锣声惊动。大堂外,有人敲锣高喊:“阎王又娶亲了!”
石水眉头紧锁,沉声道:“你看好李莲花,我去瞧瞧。”话音未落,她已经冲向街头。
白江鹑回身推开房门,却见空荡荡的房间内,锁链被扔在原地,李莲花已然不见踪影。他瞳孔微缩,心中暗道不好,连忙追出。
小远城的街道上,李莲花正施展轻功,追逐远处一个身影。那人身披红衣,背着一人,正是娶亲的“阎王”。李莲花脚下生风,很快便追上了对方,朗声喝道:“把人留下!”
黑衣人闻声停下,转身间单掌劈来。李莲花与他交手数招,忽觉掌风凌厉而寒,竟是碧中计的路数。他正待追击,忽然侧边又蹿出一个身影!那人背上也扛着一人,双掌齐出,掌风如刃。李莲花避开,余光却见那人抛来一件喜袍,喜袍落地后迅速腐蚀成灰,毒劲之烈令人骇然。
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交错间如鬼魅般各奔不同方向。李莲花追了几步,眼见两道“阎王”背影消失在街角。他扫视四周,发现地上一口虚盖的草筐,连忙踢开,只见筐底竟藏着一个隐秘的洞口。
李莲花没有迟疑,纵身跃下,落入一片昏暗的矿道。他擦亮火折子,四周的墙壁映出斑驳的痕迹,蜿蜒的通道四通八达,竟如蛛网般将整个小城连成一片。
矿洞里,黑暗压抑,寂静得仿佛连呼吸声都能回响。李莲花点燃火折子,借着微弱的光亮观察四周,发现这地底竟是四通八达的矿道,蜿蜒曲折,像一座迷宫。
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李莲花立刻熄灭火折子,屏住呼吸悄然靠近。他刚探头去看,一道寒光突然横空而来,凌厉的剑气擦着他的鼻尖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