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侍卫立即冲入屋子,将桌子旁的三人围拢。
“阿清,你怎么样?”沈溪亭快步走到楚清鸢身边,揽住她,眼里满是焦急。
“咳——”
“我没事。”她及时封住穴道,防止了毒素蔓延,再加上身体的耐毒性,并没有性命之忧。
他扶着她坐到凳子上。
“沈大人,可能得麻烦你帮我处理一下伤口。”有外人在场,她只好如此称呼沈溪亭。
“好,你说,我该怎么做。”
“夫人,有小刀吗?”
此时的潘夫人,已经从呆愣中回过神来,她目光复杂地看了眼两人,今日,如果不是他们,她可能已经死了。
“哦,有。”她连忙从一个小柜子里拿出一把锃亮的刀,递给沈溪亭。
楚清鸢的视线扫过这把小刀,心里有了一丝别样的想法。
这刀,刀口锋利,一看就是经常拿出来磨砺的。
“阿清?”
楚清鸢定了定神,“沈大人,还得需要你将箭划过的肉剜掉,然后撒上止血药,包扎好就行。”
沈溪亭一个眼神,立即有侍卫将自己用的止血药摆在桌上。
他先将刀用烛火烤过,再对准楚清鸢的伤口。
“阿清,你忍着些。”
刀口刺入,疼得楚清鸢哼出一声。
刀面开始削割,她痛得两眼一黑,额头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细汗。
为了让她少受罪,沈溪亭操刀很稳,也很快。他没花多长时间,就将被划伤的肉剔除,拿过桌上的止血药,倒在伤口上。
药沁入血肉,刺疼得很,楚清鸢的身体有片刻的抖动。
沈溪亭连忙将伤口包扎好。
“阿清,还好吧?”看着她此刻虚弱疼痛的模样,沈溪亭有些后悔自己当初没有习武。
如果他习武,她就不会受伤。
但楚清鸢痛得没了力气,口中只能露出一个极轻的“好”。
虽说她受过比这更重的伤,但没有麻醉剂,且没有其他事情分散注意力,割肉是真的很难受。
而站在楚清鸢几步之遥的潘夫人,看着楚清鸢,眼里满是佩服。
她还是第一次见清醒着割肉的人全程没有大喊大叫,这种忍耐力,非常人能及。
这时,寸简进门禀告:“大人恕罪,人在府里跟丢了。”
疼得慌的楚清鸢,将注意力转移到寸简的话上。
在府里跟丢了?那这刺客,很可能就是极其熟悉城令府的人。
毕竟,这世上也没有多少人能像冥幽阁阁主一样,能在这固若金汤的府里来去自如。
当然,她一开始也有过片刻怀疑刺客是他,但她很快否定了这种揣测。
他那么精明狡猾的人,不会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杀潘夫人,与他无益。
“暗中封锁整个城令府,将人找出来!”
寸简领命,带着部分侍卫退出屋子,继续搜找刺客。
屋中,沈溪亭将目光移向潘夫人。
“夫人,这府中已经不安全了,我会派人保护夫人。”
他抬手拨出一名女侍卫,也是他的暗卫,“保护好潘夫人。”
“是!”
潘夫人脸上闪过抱歉的神色。
“沈大人,多谢!”她没有推辞,至少,在那人死之前,她还不能死!
“沈大人,你想知道的事情,我也略知一二。”
沈溪亭看了眼楚清鸢,担心她的伤势。
“我没事。”她的身子不是铁打的,自然会疼,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斟酌之后,沈溪亭解下外氅,披在她的身上,他明白她的顾虑。
“夫人,您请说。”
潘夫人像是打开了记忆的匣子。
“我想,有些事情,你们应该已经查过了。”
“那我就说说你们不知道的吧。”
楚清鸢看着她。
“十五年前,我夫君去了一趟大邺,具体原因我也不知。但,他回来后,就像变了一个人。”
“越是相处,我越是清楚,从大邺回来的潘浩,并不是我的夫君。”
他伪装得很好,没人察觉出他的异样。
“一连几年,我也没有找到实际的证据。”
沈溪亭皱了皱眉。
“在我生辰那天,我终于决定去质问他。”
她的眼神越加难过,连恨意都不再隐藏。
“那天,我拿着一把剪刀,在书房等他。”
就是那天晚上,她得知了他的秘密。
“他不知道,他和黑衣人说的话,被我听了去。”
她轻叱出声,“呵!原来,我的夫君,竟然被他杀了,埋骨异国。”
沈溪亭了然,“所以,现在的潘浩,是大邺人。”
“对!”
“所以,你给他下了毒!?”楚清鸢略微肯定地问。
潘夫人抬眼,“没错。”自从她得知丈夫被害的事实,她就发誓,一定要为他报仇!
“我本来打算在他睡着的时候捅死他,可惜,他太警惕。”
楚清鸢:“所以,你就在香料上做了手脚。”
潘夫人一愣,“这位公子的医术,果然是精湛。”连她的香毒,他都发现了。
“大邺人爱香,我就一点点在他焚的香里放了毒。为了不让他发现,我一下,就下了十多年。”
她的眼神落在楚清鸢的伤口上,“现在,就算小公子您是神医在世,也救不了他!”
如果没有这位小公子的干预,他早就毒发了。
对于她的话,楚清鸢并没有生气,相反,她瞧了眼潘夫人的脸色。
“夫人,您也中毒了吧。”
潘夫人脸上的讽刺僵住,一瞬过后,她开始轻声地笑,越笑越大声。
“何以见得?”
“夫人,你身上有一丝暗香。”听潘夫人诉说时,她还以为那暗香会是解药,但现在想来,更像是慢性毒药。
“小公子,你从医不入仕,真是可惜了。”如此敏锐的洞察力,如此缜密的推理能力,真是令人惊叹。
“也不劳烦你们动手,我也活不了多久了。”
她偏过头,看着黑夜里的那轮月光。
十五年,看着那张与她夫君一模一样的脸,她的思念,已经快要摧毁她。
现在,她唯一挂心的,就只有两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