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我们先去一趟药铺,我有些药材要买。”马车里,楚清鸢撩开帘子,朝着马车旁的马夫说道。
“好的,小公子,您坐好。”
不一会儿,他们就来到了一个药铺。
“师傅,我有些药材需要跟掌柜的商量一下,您先在这等我。”
马夫点了点头,“那,小公子,您有事记得喊属下。”
楚清鸢听到这自称,皱了皱眉,但她没说什么,微微颔首,进了药铺。
“客官,需要些什么药?”正在收拾账簿的小厮瞧见店内进了人,连忙跑过来招待。
楚清鸢随便转了转,并闻了闻展示在店里的药材,“没事,我自己看看。”
“小公子,那您先看。”那小厮虽未再开口说话,但一直跟在她身边,仿佛只要她一有疑问,就能马上得到解答。
楚清鸢满意地笑了笑。
这药铺刚好是她名下的产业,现在看来,还算运转得当。
这时,门口来了一个身着青衣的男子,他身形高大且身姿飘逸,却又有着一张平平无奇的脸,瞧上一眼,是说不出的违和。
楚清鸢一眼就认出了来人,正是冥幽阁的阁主。
见时机差不多,她从怀里拿出一枚玉佩,递给了掌柜。
掌柜慌忙从柜台前迎出来,一脸的惶恐。
“公子莅临,有失远迎。”他挥退了跟着楚清鸢的小厮。
楚清鸢抬手制止了掌柜的行礼,“无妨,本公子也是偶然到访。”
她朝着门口的青衣男子偏了偏头,那人来到她身边。
“掌柜的,给我一套你们铺子里药仆的衣物给这位公子换上。如果有人问起,你应该知道怎么说。”
掌柜没有丝毫的犹豫,“公子放心,小的知道分寸。这位公子,请跟在下去后院更换衣物。”
谢廷稷看了眼楚清鸢,跟在掌柜身后,去了后院。
半刻钟不到,谢廷稷换好衣裳,径直走到她身前。
楚清鸢抬眼扫了一眼,还挺合身。
“这些药,也帮我备齐。”她将一张纸递给掌柜。
“是,公子。”
很快,小厮就将药材准备好。
“公子,这是您的药。”他很有眼力劲,将一袋子药材绑好,递给了楚清鸢身边的谢廷稷。
谢廷稷冷眼瞥了一眼那小厮,将视线落在她的脸上。
她勾起唇角,眉心上挑,就差明晃晃地告诉他,他是她的药仆,这些活,是他应该干的。
谢廷稷看着脸上漾起生动表情的楚清鸢,本该生气的他,心里竟然没有一丝的不快,甚至还有点心甘情愿。
那小厮见他迟迟不接过药包,正想着要不要将药递给那位小公子时,一只手直接拉过药包。
“走吧!”
楚清鸢在前,谢廷稷在后,两人一前一后走出药铺。
“客官,慢走!”小厮目送着两人离开。
来到马车旁,马夫仔细地打量着谢廷稷,他家大人可是要他保护好小公子的,可不能让宵小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伤害小公子。
“小公子,这位是?”他紧紧盯着谢廷稷,总觉得有些奇怪。
“哦,他是这家药铺的药仆,刚好我伤了右手使不上力气,而他也略通医术,所以,我就花了点钱,找他帮我做些简单的活。”
马夫上下扫视着谢廷稷,眼里满是怀疑,但碍于楚清鸢在场,他也不好仔细检查。
“那好吧,小公子,现在出发去城令府?”
“嗯,咱们得快些,刚才跟药铺的掌柜聊了些药材的事情,耽误了些时间。”
楚清鸢踏上木凳,钻进马车,谢廷稷紧随而上。
但马夫拦住了他,“你得跟我坐外面。”
谢廷稷浑身冒着冷气,但他还是坐在了马车外的横板上。
这些年的屈辱都忍过来了,这点小事,他并不在意,他知道何为轻,何为重。
楚清鸢原来还打算帮他一把,没想到他依了马夫的安排。
但转念一想,她也能理解。
如果她对某样东西势在必得,她恐怕和他一样能忍。
马车疾驰,一会儿功夫,就停在了城令府门口。
楚清鸢拿起药箱,从马车上下来。
“师傅,你在门口等着就行。”
这人,看着虽是马夫,但实际上,却是溪亭哥的暗卫。
她能理解溪亭哥的关心,但她也要做自己的事,而且暂时不能让他知道。
马夫还想说些什么,都被楚清鸢挡了回去。
“放心,府里都是溪亭哥的人,我不会有事。”
瞧见她眼底的坚持,马夫也不敢再有异议,“是,属下在门口等着小公子。”
府门口的侍卫瞧见来人,没有阻拦,楚清鸢带着谢廷稷直接进了院子。
两人径直前往潘浩的屋子。
在进屋门之时,楚清鸢停下来,转过身,看着谢廷稷的眼睛。
她在叮嘱他,一会儿一定不要轻举妄动。
好一会儿,谢廷稷眨了一眼,楚清鸢才转过身,推开门,往里走。
虽然她不了解十五年前叶家之事和潘浩有什么关系,但他既然冒险来拿那东西,很可能与潘浩有仇。
上次,两人在潘浩屋子里相遇的时候,她注意到了他身上的寒气,那是刚刚进屋才会有的。
如果她晚来一点时间,他不知道会做什么。
毕竟,仇恨可是会摧毁一个最理性之人的理智!
一进屋,谢廷稷眼里的凉意更甚,他前些日子来时,确实想过了结潘浩。
可惜……他的视线落在了她的后背。
楚清鸢收拾好脸上的表情,走进内室。
屋子里立着些丫鬟,正在给潘浩擦脸。
她抬步靠近,潘浩还闭着眼睛,脸上的青痕颜色变淡,只是脖颈处的青筋依旧很是狰狞。
楚清鸢放下自己的药箱,“你们退下吧,我把脉的时候,不习惯外人在场。”
丫鬟们对视一眼,行礼,“是,奴婢告退。”
内室里很快只剩下他们三人。
楚清鸢将潘浩的手从被子里拉出来,给他号脉。
脉象比昨日有力,是个好征兆,只是,这脉象,似乎有异。
她拿出药箱里的银针,开始给他扎针。
谢廷稷看了眼认真专注的她,眼里闪过一丝柔色。
但他看到潘浩时,眼里情绪意味不明。
他将拳头攥得很紧,为了不失控,他移开了目光,强制自己查看这间屋子。
楚清鸢自然察觉到他的异样,但她什么都没说。
有些事情,需要他自己去消化,才能走出来,她不方便插手。
“你去看看,药好了没有。”她偏过头,对他说。
谢廷稷一言不发地出了屋子。
只是当他再次回来时,屋子里的楚清鸢竟然消失不见,而本该躺在床上的潘浩,也失去了踪迹。
他手里的药跌落。
哐当一声,洒了满地,那药还冒着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