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一千五百万,拿下劳司煤矿百分之五十一的股权,我觉得这个价格还算合理,自己没占多大便宜,但也没吃亏。
按现在的煤价,如果计算投资回报率的话,劳司煤矿并不值三千万。虽然因为拿到了开采深部资源的许可文件,价格应该另当别论,但扩建工程并未开工,此事尚存在变数,而且生产系统向深部延伸,还需要一笔不菲的资金,现在不应该盲目乐观。
自己手里的现金不多,仅够支付劳司煤矿首笔转让款剩余的一半,资金缺口很大,但我并不担心。
两矿一厂每月有百万左右的纯利润,这是我的底气和信心,有资产做抵押,有徐冰雅的榆坪公司和宋超的煤专公司担保,从金融机构贷点款,对现在的我来说并不难。
距离交纳第二笔转让款还有段时间,在老马的管理下,劳司煤矿现在生产正常,利润虽然微薄,但维持简单再生产不存在问题。
我现在操心的不是资金问题,而是自己入主后,应该怎样管理那个煤矿。
论资产规模,论煤炭产量,论员工人数,宝龙矿、山梁矿和飞龙洗煤厂加在一起,也比不上劳司煤矿。
不管从哪个角度考虑,劳司煤矿以后都应该是自己的主战场,但我并不想把自己拴到这个矿上,不想被事务性工作缠住。
刘副局长和老马离开后,我独自在小树林中坐了很长时间。
直到日暮西山,太阳的余晖给远处的大河,披上了一层金光闪闪的外衣,单衣薄裤抵挡不住越来越强的凉风,我才从树丛中的石头上站起来,慢慢往回走。
这天晚上,我睡得很早,睡得很踏实,罕见地没做梦。
跟老马签定了合作协议,给财务处交清了首笔转让款后,接下来的工作都是履行程序,虽然很繁琐,耗费了很多时间,但并没有太大的难度。
签订协议当天晚上,我住在榆坪公司宾馆。
参股控股劳司煤矿这么大的事,必须要让徐冰雅知道。
虽然徐冰雅不承认她是我的朋友,但我一直把她当做除过父母姐姐之外,最亲近的人,希望她知道我在干什么,有啥难处,有什么感触,有啥高兴的事。
不管徐冰雅想不想听,我都想让她了解自己的喜怒哀乐。
徐冰雅在宾馆给我特意准备了专用房间,但我习惯了洗煤厂的机器轰鸣声,习惯了那里的方便自在,习惯了小五的照顾,很少来宾馆住。
宾馆和饭店的生意一直没有起色,影响的徐冰雅最近情绪低落,经常莫名其妙地朝徐小弟发火,把小弟搞得郁闷得不行,好几次打电话向我诉苦,让我抽时间安慰安慰那个不讲理的老姑娘。
劳司煤矿的事尘埃落定,我心里终于踏实了,有了涉足其他的心情。
徐冰雅让服务员把饭菜送到我房间,搬来一桶生啤酒,说自己心情不好,需要借酒浇愁,要和我不醉不休。
在我印象中,徐冰雅一直是个非常理智,自制力超强的女子,很少冲动,从不主动沾酒,喝酒从不过量。
我问徐冰雅为啥心情不好,徐冰雅没有回答,而是自顾自端起超大号的扎啤杯,很没气质地仰起脖子一阵狂灌。
我强行从徐冰雅手中夺过啤酒杯,把剩下的大半杯生啤一饮而尽,用手背抹去嘴角的泡沫,对脸颊已经泛起一丝红晕的徐冰雅说,咱先不喝酒,我有话对你说,我保证,不管你心里装了多少不痛快,听完我的话后,所有的不高兴一定会风消云散。
徐冰雅没有说话,用贝尔加湖般清澈的大眼睛,静静地看着我。
我点了根烟,把自己花了一千五百万,拿下劳司煤矿控股权的过程娓娓道来,告诉徐冰雅,已经拿到开采新煤层的许可文件,劳司煤矿在不久的将来,将会成为一座年产三十万吨原煤的中型煤矿。
这件事我做得很隐秘,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风声。
徐冰雅知道我上了老马的当,也知道我最近一直在忙着和劳司煤矿撇清关系,没想到我不声不响,干了这么大的一件事,我的话说完了,她还没从震惊情绪中缓过神来。
我喝了一大口啤酒,笑着看向徐冰雅,问她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徐冰雅比我想象的平静,很快收起脸上的惊愕,默默端起啤酒杯,呷了一口,幽幽地说:祝贺你,某人抢了你的副矿长,没想到你靠自己的努力,不到两年却当上了管矿长的董事长。
我哈哈大笑,笑得流出了眼泪,隔着茶几,抓住徐冰雅的手,豪迈地说,唯有你知我心。
这是我第一次承认,自己当初是在竞争榆树坪矿副矿长职位时,因为意料之外的落败,不服气、不甘心,憋着一肚子无名火愤而辞职的。
两年之后,这股邪火终于发泄出来,我感到无比舒畅,希望和徐冰雅分享自己的快乐,然后水乳融合,让快乐表现得更淋漓尽致。
很遗憾,徐冰雅并没有和我产生共鸣,没有表现出我以为会有的欣喜和情不自禁,反而幽幽长叹一口气,神情落寞地说,我为你高兴,但自己真高兴不起来。抱歉,我今天身体不舒服,先回去了,你少喝点,别耽误了明天的事。
徐冰雅的扫兴,并没让我的心情受到太大影响,一个人把那桶刚接了两杯的生啤消灭得干干净净,然后蒙头大睡
我知道徐冰雅为啥不高兴,但现在自己有大事要忙,暂时顾不上帮她疏解不愉快。
第二天一大早,我又赶赴劳司煤矿。
失去了控股权,刘副局长自然不会再为劳司煤矿卖力,原来给老马承诺的,减免一部分转让费没有兑现,第二笔转让费可以分期付款的事也没有再提,这让老马很不满意,不止一次在我面抱怨,说老领导说话不算话,不负责任、不地道。
我原本就没想过借刘副局长的势,揩古城矿务局油水,所以心安理得,劝慰老马说,领导贪多贪少,和咱俩没关系,咱不能贪吃来路不明的脏东西,吃坏了自己肚子划不来。
我对老马说,为了每天晚上都能睡得踏实,我希望咱们以后只挣该挣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