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末没有修炼内力,丹田内亦无气海,再多的真气灌注都如泥牛入海收效甚微。慕荼山说了仍有希望,慕容霜便不遗余力倾尽所有,哪怕明知如此下去会伤及根本亦在所不惜。
慕荼山察觉慕容霜异样,赶忙出声制止,“慕容阁主,快住手!如此下去,你会油尽灯枯。”
慕容霜何尝不知,可一旦停下来,上官末便再无生机。她不甘心,哪怕赌上性命也要放手一试。
上官恶紧张媳妇,也早早接受了上官末死亡这件事,劝慕容霜,“霜,你已尽力,神医谷的大夫也在,收手吧,剩下的咱们听天由命,好不好。”
慕容霜生气地瞪了上官恶一眼,“不,我没有尽力。我当年就该不管不顾,带上他离开你们那个鬼地方。”
上官恶心有亏欠,惭愧地收起了劝慕容霜的手。
“慕容阁主,还是我来吧。”石浪蝶衣袂一扬,不顾桃炽反对,爽快地便来接慕容霜的班。
慕容霜知此事凶险,加之机会渺茫,不想累及他人,想要拒绝。谁知悲伤上头急怒攻心,稍一泄气内力不济,一口血喷了出来便向后倒去。
“霜!”在一众惊呼声中,上官恶飞身上前,抢在慕容霜落地前将其拥入怀中,看着满身血污的慕容霜,心痛不已。
慕容霜却看都不看他一眼,伸手向上官末,“我不是一个好母亲。我花了太多时间抱怨你们,憎恨西尔法。将对你们的不满、对命运的不公投射到他身上。现在他要死了,我才想起来这是我的孩子,我该爱一爱他。”
上官恶肩膀抖动,颤巍着身子将慕容霜搂紧,笨拙的他却是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憋了半天,求慕容霜道,“霜,放手吧。他这一生太难了,就让他安安静静地去吧。”
正当所有人都准备接受上官末的离去,一阵飞蛾扑了进来,白得发亮的慕少白带着桃红不等通报便冲到了跟前。
“少白?”看到慕少白,慕荼山眸子一亮,再看到顶着慕容晓小时候俏脸的桃红,意识到那是元家的蛊童,头发都差点竖了起来。
事态紧急,慕少白来不及解释,拉起上官末便开始发动蛊灵之力,为上官末强行续命。漫天飞蛾扑到上官末的身上,磷粉四散波光粼粼,场面一下子漂亮而诡异。
慕容霜生怕慕少白要对上官末尸身行不轨之事,问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慕少白一边施术一边解释,“奉宗女之命,到此跟那黑白无常牛头马面抢人。”
“是这个大哥哥么?”桃红问慕少白,确认上官末身份。
慕少白点头。
桃红二话不说,将之前收集的血泼上官末身上,而后念念有词,手上出现两张符纸,无火自焚,灰烬落到一个凭空出现的血碗中,将混了灰的血自上官末嘴里灌下,上官末浑身上下被一股异光包围,结成了一个血茧,浓烈的血腥味自上官末身上弥漫了开来,场面越发诡异恐怖。
慕容霜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觉得这简直是一种亵渎,“你们到底对我家阿末做了什么!”
慕荼山向慕容霜解释,“那是我们西南镜宗邺山老妖炼出来的蛊童,有血流千里起死回生之能。长得和宗女小时候模样一般,说明和宗女立下了血契,听从宗女号令。上官末大概是有救了。你命人多准备点蜂蜜、饴糖、白面给蛊童做贡品,一会仪式后她需要享用。”
“开什么玩笑,起死回生啊,蜂蜜、白糖就能打发?这怕不是骗三岁小儿。”慕容霜虽希望上官末得救,可到底起死回生逆天而行,不可能不付出高昂代价。上官末若是安静死去便死去,就怕被炼成什么不人不鬼的妖怪,像慕少白如今的模样就足够恐怖。
了解慕容霜顾虑,慕少白解释道,“足够的血祭,在来的路上,自拦截的横龙岭人身上已经取够。阁主只管放心,只要能成功,那必定就是全盛状态下的上官末。”
“你说你们路上遇到了横龙岭的阻截?”桃炽抓到了重点皱起了眉头。
慕荼山颔首,“他们早些时候已经找借口来过,容月卿和少白便是中了他们的埋伏。柳曲清不仅勾结北蛮,还找了横龙岭和黑舟合作。”
桃炽觉得这柳曲清也太能折腾。仔细观察慕少白是否在运功关键时刻,他也不想打搅慕少白,可眼下急需情报及时调整策略。“别有洞天那边情况如何!”
慕少白为上官末续命的部分已完成,剩下的交给桃红。慕少白自凌空状态飘落到桃炽跟前,身体轻盈得不像凡人,对桃炽道,“柳曲清成功登顶蛊王,被宗女收服,灭天之劫被扼杀在柳曲清体内。现下麻烦的是如何处理柳曲清。杀不得也不能苛责,一旦宗女有变压制不住,他随时可能反扑。”
“杀不得我可以理解,如何就不能苛责了。不将其削成人棍都难消老娘心头之恨。”石浪蝶很自然地将上官末濒死的账算到了柳曲清头上。
慕荼山倒是知道原因,不过并不多做解释,“万蛊窟蛊虫听蛊母号令,宗女既能将柳曲清压制,柳曲清便不可能凭个人之力反抗宗女。怕就怕有西南以外的人为他摆脱宗女钳制,助其脱困。”
慕荼山的剖析正是桃炽所忧,桃炽马上将此事定为优先,推动轮椅指挥飞天寨,“飞天寨众人听命,立即启程,去别有洞天接应大丫头!”
石浪蝶自认眼界不够,万大事听桃炽的。一一向各位告辞,盯着那个包裹着上官末毫无动静的血茧,迫切地问慕少白,“这大公子的成算有几何,我好向大丫头交代。”
慕少白眨巴两下他那双美丽的白色眸子,白色的眼睫跟着跳动了几下,找到了比喻,组织了一下语言,对上官末的醒来充满了信心。
“以我对他的了解,只要阿晓站在山巅,哪怕只有一根指头攀住了悬崖,他也会想方设法爬上去的吧。”
石浪蝶被慕少白这个贴切的比喻逗乐,上官末爱惨了慕容晓这个事情,她也是听上官末说才得知,慕少白却明显知悉很久,且当做笑谈。“老听说你俩不和,其实你俩才是最要好的朋友吧。”
慕少白嗤之以鼻,嘴角却带着淡淡笑意,“谁要跟这种一肚子坏心眼烂心肝的人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