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是姥姥,这个是姥爷。”
又看向男人的方向,“这个是你沈叔叔。”
头发已经花白的老人,周身都是科研工作者的朴实,眼中都是智慧的沉淀。
这两位老人的贡献,都是有功之人。
对这样的人,苏曼一向是尊敬的,也要礼貌尊称一声。
“您好。”
却无关血脉亲情。
姥姥,姥爷,妈的称呼,她叫不出口,也不想为难委屈自己。
亲情是你们的调剂品,却是我最珍贵的东西,你吝啬时就收回,你想捡起来时,我就要配合,凭什么!
这些年,田家人从来没找过她,没有联系过她。
田家搬回省城,田玉芬再婚,都是大哥告诉她的。
没有这份亲缘,不强求,看淡了,就不在乎了。
田家只在乎自己的女儿,田玉芬最在乎的是她自己。
若能得到长辈的疼爱,是幸运。
若不能,也没什么可抱憾的。
毕竟每个人都有心中认为重要的东西,只是,你恰巧不是而已。
她很幸运,有赵大奶,对她是全心全意的疼爱,无私的,不掺杂任何一丝杂质。
只因你是你,不因为任何利益纠葛,拥有这一份亲情,她已没有任何遗憾。
田玉芬连她曾经最疼爱的王大宝,也没回去看过。
这些年,更没有管过。
王老大两年前判了死刑,这次他偿还了自己曾经犯下的罪孽,一颗枪子送走了他。
他执行公开枪决的时候,苏曼没有去看,听村里人说,他不能站立,趴在那跟死狗一样。
王萍哭的都没了气呛,最后接回了他的尸体,葬在了王老蔫的下面。
一门两个死刑犯,王家在村里抬不起头来,名声彻底坏透。
大人都告诉孩子,不要和王家那一家子坏出水的接触。
王大宝没了爹,没了娘,没了大哥,跟着王萍这个二姐还有二姐夫过日子。
他不再是家里的宝贝,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家里最好的都是他的。
下地干活,城里摆摊,日夜劳累,他那一身骄纵任性的毛病,早就被生活给磨好了。
三年前,王萍给他成了家,他现在已经是有妻有子,有一家人要养。
没有王老蔫和田玉芬的宠惯,他倒是踏踏实实,勤劳肯干起来。
和媳妇日子过得也还可以,是个殷实人家的样子。
只是,家里不像上辈子,少了一头老黄牛,他年纪轻轻,就已经满手的厚茧,脸上也染了生活的风霜。
二十出头,像是三十多岁。
因着王家的名声,他走路习惯性的低着头,驼着背。
眼神沧桑,满身疲惫。
苏曼看着眼前的两位老人,激不起一丝亲情,内心平静无波。
不管是她,还是王大宝,田玉芬不想,田家就都不曾联系过。
只和大哥有走动。
大哥是数学天才,年纪轻轻已经在功劳簿上记过几笔,在他的领域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他能为田家,添砖加瓦,是骄傲,也是荣耀。
不是苏曼把他们的亲情想的凉薄,现实如此,大哥不说,心里也明白。
总归,他和田家之间,亲情有,更主要的联系纽带,还是他和小舅舅都在同一领域,可以互相提携,互相关照。
大哥的天分和能力,可以让田家更上一层。
他的老师罗教授,更和小舅舅师出同门,都是田教授的学生。
他们是利益共同体,互惠互利。
若大哥还是那个乡下傻子,呵~ 苏曼暗暗摇头。
对着三人礼貌点头,脸上还带着笑容,“不打扰了,我还有事,您几位请便。”
说着,扶着赵大奶,头也没回,直接上了电梯。
佟教授看苏曼只是礼貌的用“您”称呼,连句姥姥都没叫,心中微微不悦。
这孩子,这是对田家对她不管不问,记了仇了。
玉芬回来时说,她衣食无忧,生活不愁。
对她不闻不问,是田家理亏。
可没有田家的帮衬,依然能活得很好,终究也没受什么苦。
就不能设身处地的,站在母亲的角度,站在田家的立场思考一下吗?!
玉芬心里的创伤,她需要和以前彻底断绝关联,她需要时间休养,慢慢抚平那些磨难造成的累累伤痕。
怎么就不能体谅一下田家的难处?!
玉芬好不容易恢复到她以前的状态,过上了安稳的日子。
她和老田也实在是不敢在她面前提起认回外孙女的事,就怕她又情绪崩溃,自苦自扰。
小曼这孩子,心胸不够豁达,对自己的母亲,都没有包容之心。
这倔哒哒的硬脾气,随了老苏家那个铁娘子,兵撸子,没涵养。
苏曼不知道佟教授给她打上了一个心胸狭隘的标签,关上了电梯,按了二楼的按钮。
电梯关门之际,一个男声清晰传出。
“老板,郊区承包土地,打造高端种植,养殖基地的事,已经和那边的相关部门基本谈妥。
就等着您签字拨款了。”
老板?说话的人,她们进来时,看见那些员工对他毕恭毕敬,叫他赵经理。
佟教授心里一震,小曼是这个酒店的老板?
抬头看一眼金碧辉煌的顶棚,还有客人爆满的大厅。
这个酒店的消费在省城都是数一数二。
有这样一个日进斗金的产业,这丫头不简单啊。
这些年到底忽略了她,也不曾问过,看样要好好调查一下。
这丫头对她们老两口,不恭不敬。
亲生母亲就算有对不住她的地方,毕竟有着生养之恩,已经对她低三下四,她还桀骜端着高姿态。
这些年田家不联系她,她也不曾主动上田家的门,更没有巴结讨好,主动认亲。
原来,是不缺田家的提携和帮衬。
原来,这就是她的底气。
哼!一身铜臭。
和门第清贵的田家,不是一路人,就算是不认回,也没什么可惜的。
佟教授轻抚着闺女的后背心,笑的慈爱。
“玉芬,咱们过去吧。
你要是实在想挽回小曼,让大华去做做她的思想工作。
亲母女,心里哪会做下愁,她心里有怨,也是一时的,以后慢慢的就好了。”
田玉芬轻声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