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辛辣味直钻入他的鼻腔。
这味道……
他摸了摸鼻子。
没错,正是那物的味道。
那种伎俩,他小时不知玩过凡几。
他就说嘛,宋迟那厮怎会死去?
诸葛懿眸底闪过一抹笑意,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宋夫人,你眼皮上有辣椒皮?”
许南兮掀了掀眼帘,没有回应,撕纸钱的手却顿了顿,又若无其事把纸钱丢入火盆。
见她这般动作,他情不自禁笑出了声。
又猛地扑向棺材,趁机掐了一把大腿,顿时眼泪湿了眼眶,哭嚎道:“宋将军,你死的好惨啊!嫂子和我那侄子咋办啊?”
他哭得那个惨,明知他是装的,几人也是怔愣住。
“兄弟,你就放心走好!嫂子和你儿子,我一定会替你照顾好他们。”
“弟弟我刚好未曾娶妻,你那媳妇虽是寡妇,我不嫌弃,定会珍之重之。”
“你不必感激,每年今日我定会让儿女给您上炷香……”
屋后的宋迟听得额头青筋直跳,恨不得冲上前去掐住他的脖子,你想得太美,连白日也敢做梦。
许南兮轻轻抬起衣袖,几根银针从她指间飞了出去。
瞬间,他的话戛然而止,身形呈鞠躬状定在那里,唯有眼珠子能动。
刚才的那把银针,虽是在一瞬间,但却还是让他在面临哑穴、麻穴亦或是性命之中作出取舍。
与性命相比,他选择了哑穴和麻穴。
他的这两处穴位都被银针封住。
银针伤人,许南兮可以说是苦苦练习了好几年,是她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暗器。
诸葛懿骨碌碌的眼珠子看着银针的主人。
许南兮低头撕着纸钱,不停地覆盖着火焰,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就好像刚才的银针不是她挥出的。
两个侍卫之前就同诸葛懿打过交道,见他这么说话,气得怒目圆睁,正要动手,没想到夫人出手迅速,竟是抢了先。
见诸葛懿定在那里,挤眉弄眼,似乎是求他们解开他的穴道,哪有这么便宜之事?
凌云拍了拍他的小白脸,皮笑肉不笑,道:“哟,诸葛公子折辱我家将军,你就在此弯腰致歉吧!”
躲在门帘后的宋迟,心里窃笑,真想给媳妇竖个大拇指,赞一句“好”字。
每个过来上香的人,本来心情沉重,现下见他这般滑稽样子,甚觉搞笑,连悲伤情绪都被冲淡几分。
诸葛懿足足被定了一个时辰,直到穴位自动解除。
能动之后,诸葛懿能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拳头挥向了凌云。
两人顿时在灵堂里你来我往打得不亦乐乎。
“住手!”
许南兮把目光轻轻定在诸葛懿的身上,淡淡道:“还没站够,要不再来?”
诸葛懿汗毛直竖,背脊一寒,忙讪笑道:“嫂子,我今天站够了,改日再过来给我哥上香。”
虽知将军是装的,但吉祥还是撇撇嘴道:“今日都没上香,还改日?骗鬼呢?!”
诸葛懿呵呵心道:“这不大家都在骗鬼吗?”
待在此处一个时辰,他可算看清楚了。
有人来时,他们才会干嚎两句,无人时连假装都是懒得装。
时间静静地过去两晚,灵堂风平浪静。
第三晚时,许南兮对着值夜的凌锋凌云道:“今晚打起精神些,万不可松怠。”
两个侍卫闻言身子一凛,齐声应是。
半夜子时。
忽然,凌锋两人神情麻木的在灵前跪着,时不时往火盆里丢着纸钱。
猛地,两人往地上栽去。
紧接着,只听得悄声声响。
“嗖嗖嗖”
几道黑影飘落在灵堂,有人走到两侍卫身前,用脚踢了一下躺在地上的两人,见他们没甚反应,方才道:“撬开棺材。”
不消片刻,棺材被打开,宋迟直挺挺地躺在里面,面色惨白,眼窝深陷,一副死人相。
“宋贼,你也有今天。”
说完,他把手伸向宋迟的脸,在宋迟的脸上摸来摸去,就在这时,他捏住那点翘起。
‘嘶啦’一声,一张面具应声而落,竟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那人瞳孔一缩,顿时毛骨悚然。
“撤!”
黑衣人把手往下一压,带头向门外冲去。
棺材中人悠悠爬了起来,冷笑道:“想走?晚了!”
开口的赫然竟是诸葛懿那厮。
诸葛懿知他们要搞大事,岂可错过,偷偷寻了上来。
许南兮打量了他半晌,给了他两个选择,要么棺材之中装死尸,要么有多远滚多远。
他们的身材有些相似,但是宋迟更强壮些,躺在棺材之中,这点细微差别也是看不出的。
二选一,诸葛懿为了不再错过好戏,选了前者。
他一动不动,就这样躺尸两日,高度怀疑是许南兮报复他前几日胡说八道,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让他等到了这一刻。
此时他哪还待得下去,当听见外面那些人的脚步声时,他差点喜极而泣。
凌锋凌云也从地上站起身。
黑衣人惊骇道:“他娘的,我们上当了。”
凌锋三人一步步向他们靠近。
黑衣人还是不顾一切往门外窜去,刚行到门口,就被一掌击中,打得摔倒屋中。
许南兮扶着宋迟,带着一群人走了进来。
“哈哈,祸害遗千年,老子就知道,你这厮果然没事。”
诸葛懿跃到他们面前,目光落在他的身上,面色失血过多而呈惨白状,一身青色细布直缀,里面还隐隐有血迹渗出,可见此次确实伤得不轻。
“不会说话就给老子闭嘴!”宋迟淡淡瞥了他一眼道。
“货真价实,是宋迟没错!他就是这个鸟样子,天生王者,目空一切,睥睨天下苍生。”诸葛懿自言自语兴奋道。
宋迟又对他投来淡淡的一瞟,似乎不满他的乱七八糟。
目光一转,看向那些黑衣人,对着那个领头人道:“骠骑将军吴坚吴将军,别来无恙?”
小六子大惊失色道:“此人不是回京养伤去了吗?”
那人把面上的黑巾扯掉,狠狠摔在地上,气愤道:“我奉皇上的命令,取你这个反贼的命。我吴坚自始至终唯皇命是从。”
宋迟冷笑道:“皇命,那个晋元帝的皇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