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灾区浑浊的洪水虽已退去不少。
但留下的是被浸泡得破败不堪的房屋,倒塌的梁柱横七竖八地散落着,淤泥没过了脚踝,散发着刺鼻的腐臭味。
灾民们面容憔悴,眼神中满是无助与迷茫,老人相互搀扶着,孩子们紧紧依偎在大人身边,眼中闪烁着恐惧的泪光。
刘据透过车窗看着,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关切。
他顾不上旅途的疲惫,也不在意溅到衣袍上的泥水,径直朝着人群最密集的地方走去。
他走到一位白发苍苍、衣衫褴褛的老人面前,微微弯下腰,双手握住老人那双布满老茧、颤抖的手,声音温和而又充满力量地说道:
“老人家,受苦了!朝廷来晚了,让你们遭此大难。但请您放心,朕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助大家渡过难关,重建家园。”
老人抬起头,浑浊的双眼噙满泪水,嘴唇颤抖着,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紧紧地回握住刘据的手,仿佛握住了最后的希望。
随后,刘据又来到一群衣衫破烂的孩子面前,蹲下身子,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轻声问道:“孩子们,饿不饿呀?有没有害怕?”
孩子们一开始还有些怯生生的,不敢说话。
刘据从随从手中接过一块干粮,递到一个小男孩手中,温柔地说:“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
小男孩看了看刘据,又看了看手中的干粮,犹豫了一下,接了过去,小声说道:“谢谢皇帝陛下。”
其他孩子见状,也不再害怕,纷纷围了过来。
刘据摸了摸他们的头,鼓励道:“大家要坚强,等洪水退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到时候你们又可以开开心心地玩耍、读书了。”
刘据在临时搭建的救灾指挥点,召集了当地的官员和军队将领。
他神色严肃,目光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语气坚定地说道:“如今百姓受苦,我们的责任重大。每一个人都要把百姓的安危冷暖放在首位,一刻都不能懈怠。”
“物资的分配一定要公平公正,确保每一个受灾的百姓都能得到及时的救助。安置点的搭建要加快进度,不能让百姓再在这恶劣的环境中多受一天罪。”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着地图上的各个受灾区域,详细地询问着当地的情况和救灾的进展。
当听到有部分地区物资运输困难时,他立刻下令道:
“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打通道路,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力量。就算是肩挑背扛,也要把物资送到百姓手中。”
众人轰然领诺。
这时李敢走上前低声对刘据道:“陛下,灾区有人在散播谣言……”
刘据眉头一簇,问道:“继续说。”
李敢小心翼翼的看着刘据,生怕触犯龙颜,道:“谣言说山崩川竭,荧惑逆行,乃人主失德之兆。陛下强改天命治水,惹怒河伯……”
刘据摆了摆手道:“一派胡言。”
然后转而看着司马迁道:“子长,即刻让大汉传媒应对本次舆论风波,另外跟踪报道抢险救灾事宜,不得有任何遗漏和偏疏。”
司马迁领命而去,刘据再次问张汤道:“调查结果如何?”
“带上来!”
只见三个羽林卫带着被五花大绑的王虎走来。
此时的王虎,早已没了往日的嚣张气焰。
他的脸色如同白纸一般惨白,双眼布满血丝,惊恐的眼神四处乱瞟,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双脚像是被抽去了骨头,只能在羽林卫的拖拽下,跌跌撞撞地向前挪动。
他怎么也没想到,仅仅是因为烧毁物资时晚走了一步,就被如鬼魅般出现的羽林卫给捉了个正着。
张汤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痛心,沉声道:“陛下,田桓等人实在是罪大恶极!他们不仅劫持救灾物资,如今竟然丧心病狂地烧毁这些本应送到百姓手中的救命物资。”
“灾区百姓本就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这些物资对他们来说是活下去的希望,田桓等人却毫不留情地将其付之一炬,如此行径,罪无可恕!”
刘据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怒视着王虎,大声呵斥道:“王虎!你身为大汉臣子,却助纣为虐,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
王虎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拼命地磕头,涕泪横流,声音颤抖地求饶道:“陛下饶命啊!陛下饶命!”
“我也是被田桓那厮逼迫的,他威胁我,如果不照做,就会杀了我全家。我一时糊涂,才犯下这等错事,求陛下开恩啊!”
刘据冷哼一声,不为所动:“被逼迫?难道因为害怕就可以成为你作恶的借口?你每烧毁一份物资,就可能有一个百姓失去生存的机会。你的所作所为,不可原谅!”
张汤在一旁补充道:“陛下,据我们调查,田桓等人早就蓄谋已久。他们先是勾结各方势力,策划劫持物资,如今又烧毁剩余部分,就是想让灾区陷入更大的混乱,以此来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
刘据冷声道:“田桓!这个祸国殃民的贼子,朕定要将他及其党羽一网打尽,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的代价!”
他转身对身边的李敢说道:“加大搜捕力度,无论田桓躲到哪里,都要把他找出来。还有,彻查他的党羽,一个都不能放过!”
随后,刘据又看向王虎,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威严:“王虎,若你想减轻罪行,就把你知道的田桓的计划、他的藏身之处以及所有党羽的信息,统统交代出来。否则,等待你的将是最严厉的惩罚!”
王虎听后,连连点头,不敢有丝毫隐瞒,将自己所知的一切都如实说了出来。
然后又迟疑道:“陛下,先帝,还活着吗?”
“嗯?”
刘据身形猛的顿住了,面沉如水的呃盯着王虎,道:“是谁,告诉你的?”
王虎颤抖着说道:“是田桓,他早就知道了。”
张汤紧忙道:“陛下,这可如何是好?怕是田桓要利用太上皇的事情,煽动舆论啊。”
刘据心潮起伏,想不到这田桓消息这么灵通,不过一想也是,父皇和李广在西域搞出那么大的动静,怕是半个长安城的人也都知道了。
只是很多人碍于自己的声威,没有明说罢了。
其他倒不是很在意,但麻烦的是,就怕田桓在此危难之际从中作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