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负责巡逻这一块的人全都被叫回衙门问话,连同住在边上的街坊都自发去衙门,帮着回忆近几日尤其是昨日有没有见过什么人在铺子附近。
昨天还活生生的人,这会儿血肉模糊没了气息,都是在雁城扎根许久的老街坊,虽也有拌嘴红过脸,可真往心里去的能有几个?
尤其是雁城这样的状况,大家伙儿都是有什么事儿言语一声,别说左邻右舍会来搭把手,远一点的城里人都会帮忙。
不是说城内就没闹出过人命,可比起其他地方,雁城真的算是很太平了,匪性难改的当年早被林东望赶走另谋出路了,留下的都是想金盆洗手好好过日子。
颠沛流离过,甚至还落草为寇,更珍惜不用提心吊胆的日子,对他们来说平平安安的日子得来不易,谁从中破坏都要人人唾弃,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如今城内戒备,靠北边的城门彻底关了,寻常百姓出入都从其他城门走,但这阵子出入的人少之又少。靠近雁城的其他城池早都关闭城门了,往来雁城行商访友的人少了,城内出去做买卖的暂时也停了。
各种饭馆茶楼的生意比不得从前,赵婶的小铺子生意自然也少了许多,没外来人到雁城,当地人出门也少,生意惨淡是在所难免的。
可赵婶依旧乐乐呵呵的,每日将铺子收拾的干干净净,两个儿子平日里轮班巡逻,两个儿媳妇绣花做衣裳有说有笑,大孙子在店前屋后跑来跑去,时不时有人进铺子喝碗姜汤闲聊一会儿……
打烊的时候,卖剩下的包子馒头就给城里孤寡老人送去,这时候是大家的难关,得携手一起闯过去。
这样好的人,说没就没了!
林东望和林南风去衙门与县太爷一块儿分析案子,顾十安没去衙门听县太爷问案,听不听都一样,案子一定是在劫做的。
她坐在铺子对面的石墩子上,她在等,等在劫来找自己!
在劫这个疯子一定还在暗处看着她,亦或是堂堂正正观察着她。
从这儿经过的人更少了,灭门惨案啊,临近几家还都在衙门里问话,巡逻的六个人打这儿经过,面色凝重望着赵婶的铺子唉声叹气。
顾十安一个一个打量他们脸上的神情,想从中看出些端倪,哪怕只有一丝一毫也好,只要能让她揪到在劫的小辫子。
她得承认,在劫这一次的计策奏效,只要一天没找到人,她如今看谁都像在劫!
找到了,又能如何呢?
杀了他?
撇开师父的问题不谈,凭自己的本事根本杀不了他!
想到此,顾十安整个人颓丧下来,只不过才一瞬就强打起精神来,猛地起身往山上跑。
打不过就练,练到能打过为止!
在劫天赋高,自己也不差啊,长生族人生来体质与常人不同,自己何尝不是这样?
要知道长生族是一整个族,而自己可是放眼天下仅此一只,起码她没瞧见过别只!
无论是天赋还是体质,自己好像都不比他差,唯一有区别的就是他活太久,修炼也久,因此她现在最不该的就是坐在这儿发呆。
愤恨也好,悲伤也罢,这些情绪统统都该收起来,迷惘发呆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练到能把在劫揍趴下时再来悼念不迟!
否则即便他就在眼前,除了发怒不甘之外,还能做什么呢?
这种拿在劫无能为力的感觉非常不好,不知他在哪儿,也不知道他下一步究竟会在雁城做什么?
林东望和林南风想得深远一些,他们一直找不到信阳王秦砚诚,怀疑在劫跟他一起帮着藏匿行踪,如今在劫到了雁城,那么秦砚诚会不会也在雁城?
借着县令查问赵婶一家灭门的案情,他们兄弟俩在一旁暗中观察并且细细分析这些人说的话,想从中找出蛛丝马迹追凶寻人。
问案多久,他们两人就听了多久,没看出什么猫腻,倒是让林南风想到一个法子。
赵婶一家遇害的消息不胫而走,一家六口的尸首如今都在衙门里,但韩家堡的人发话,赵婶一家后事由韩家堡操办。
银子由韩家堡出,城内想尽一份心的人纷纷赶来帮忙,帮不上忙好歹上炷香。
巷子口搭了棚架,进棚先喝碗姜茶,都是街坊妇人帮着煮的,让大家伙儿暖暖身子之余,也算是帮着赵婶感谢大家伙儿来这一遭,毕竟城内免费送姜茶的事儿是从赵婶这儿传出来的。
发生这样的惨案百姓心里不免有些慌,可县令与韩家主说了,这是有奸细混进城来做的,他们一定会将奸细抓出来,呼吁城内百姓提高警惕的同时也不要中了离间计,不要盲目怀疑周遭的人,加强戒备保护好自身安全。
城内巡逻军有了新规定,两人行动暂时取消,一切行动要分配三人及三人以上,减少奸细对自己人下手的机会。
县太爷和韩家主的意思就是他们在平等的怀疑每一个人,同样也平等的相信每一个人。
丧事办了九天,这是找城中懂这行的人算过日子的,如今城内上下一心,这九天里城内只要不是躺在家里动不了的几乎都来过了。
这头丧事刚办好,那头城内有三户人家被衙差和巡逻军以及韩家堡的护卫给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如此大的阵仗,幸好是在晚上,要不然全城的人怕是都要来凑热闹。
气势汹汹来,饿虎扑食一样冲进去,人一抓到手就飞速离开,屋里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带走了,当然剩下的人也不用睡了,到衙门配合县太爷问案。
拉拉杂杂一堆人赶到衙门,被抓的三个都是男子,两个有家有室上有老下有小,另一个是老光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这会儿一边挣扎一边叫骂,“撒开,凭什么抓我?我犯什么罪了?你们凭什么无缘无故抓我?”
紧接着一通咒骂,把摁着他的衙差祖宗十八代都诅咒了一遍,那衙差气的牙痒痒,恨不得活剐了他。
躲在一旁暗中观察的县太爷跟林家兄弟俩说,“骂这么厉害,肯定不会是信阳王吧?”
再如何,那也是皇室子弟,坏归坏但这般粗俗下三滥的话怎么都不会说出来,有辱斯文不说,皇室的脸皮都丢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