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祝的方式很简单,五个人凑钱凑票在旁边的国营饭店吃一顿,点了一个辣椒炒肉,其它三个全都是素菜,相比食堂的,只是油水足一些。
不是不想吃肉,还是没有肉吃,今天能提供一个辣椒炒肉,还是他们努力拼搏——死死排在前面的结果,到他们后边第三个,辣椒里找不到肉丝的辣椒炒肉都卖没了。
周春波忿忿不平,“一份炒辣椒收我们辣椒炒肉的钱,严重不合理。”
秦淦西笑道:“四哥同志,你这是严重污蔑。怎么会没有肉呢?我们每人至少吃了五个肉丁。”
张立维叹道:“现在的肉是越来越难以看到了,不知道下个星期二是否还有肉吃。”
周春波撇撇嘴,“在阿拉上沪,买肉从来不要票,有钱就行,有钱可以吃到饱。你们这些地方也真是的,肉也吃不上。小十,后天你回去,再带一些螺蛳来。没有猪肉吃,吃点螺蛳肉也可以。”
买肉不要票,这让他的话让其他人惊讶。
秦淦西前世倒是看到过一些人的回忆,说上沪买肉不要肉票,只要有钱就行,原因是上沪政府大力发展养猪事业。
这时候的上沪城市人口也不多,但拥有的田地多,粮食不如别的地方缺。
当然,这应该归功于首席说的那个“好同志”,是他的坚持,才让这里有了和别的地方不一样的政策,可惜他后来还是遭到迫害,据说因为首席那张“**是个好同志”的纸张,让红袖章不敢恣意妄为,只遭了三年罪。
邹立群说道:“四哥,虽然螺蛳到处都是,但炒螺蛳要油的。”
周春波摆摆手:“这个我考虑到了,家里帮我寄了两斤油来,就是给小十拿去炒螺蛳的。”
秦淦西笑着说:“四哥,从上沪寄油过来就没必要了,炒螺蛳的油我家还是有的。我第一次只拿那么些,是怕你们吃不惯,但拿多了,怕变会坏。你们没觉得上个星期天拿来的螺蛳,到星期一吃的时候,味道有些不一样了吗?”
张立维马上说道:“小十,那不是坏了,只是味道稍稍差一些。”
那次拿了两饭盒,是他要留一饭盒第二天吃,虽然没有异味,但味道确实差了一些,所以他急忙解释。
周春波也说:“大哥说的对,只是味道差一些。我们吃过以后,肚子没出现问题,说明没变质。不过今后要留的话,这样的季节最多只留一天。”
邹立群笑着说:“明年这个时候我们毕业了,冬天没办法下河,所以能吃的时间不多了。要不哪天我们下河多抓一些,请小十带回家加工?”
秦淦西撇撇嘴,不满地说:“螺蛳到处都是,你们抓了要我带回去,想累死我啊。”
周毅发提出一个新奇的主意:“我们能不能和院里建议,大家都下河抓螺蛳,这样也可以改善一下生活?”
无人接话,场面尴尬。
沉吟一下后,秦淦西说道:“九哥,现在掀起的是‘掀起了破除迷信、解放思想,拔白旗、插红旗的自觉政治思想革命运动’,全校师生都在进行‘献智、献力’、向国庆献礼的活动,好像这个建议有些不沾边。”
张立维马上说:“是的,小九,这个建议的格局有点小,还是不提为妙。”
周春波拍拍他的肩,“小九,在我们几个这里说说还可以,千万不要到别的有人的地方说,不然会出事的。”
周毅发嘿嘿笑道:“我现在都很少和别人说话了,只和你们说说。”
一路聊到机械楼专用教室,张立维看了看黑板,“小十,我们接下来干什么?”
秦淦西应道:“拖拉机可以系列化,旋耕机也可以系列化。”
周春波说:“小十,我们申请一个发动机都费老鼻子事,系列化就不要考虑了。我倒是认为你上午说的好,土地面积增加了,种植的庄稼就要增多,需要加快收割速度,和老天抢时间,所以要研究收割方面的机械。”
其他几人也是这个意思。
秦淦西突然想起在这附近还认识一个大队长,便说道:“要不我们到附近的农村走一下,看看人家最希望什么样的机械?”
这个提议得到一致同意,于是秦淦西带着他们找到周益民。
周益民是他穿越过来后第一个交换物品的人,他用一只甲鱼和他交换了大米,还在他家弄了一块姜。
来到他家时,家里老太太说他巡田去了。
几人按照他家老太太的指点去找,一路走过田和地。
看到旱地、水田里的杂草不少,除了秦淦西,都在话里话外指责队员没把农业生产放在心上。
秦淦西笑问:“除杂草最需要的是什么?”
周毅发马上回应:“当然是人。”
张立维和邹立群却略有所思,仿佛抓住了什么。
秦淦西淡淡地说:“老太太讲的是方言,所以九哥你没听懂。他的意思是,男人们都去炼钢铁了,只留下很少几个男的,使得他这个大队长也要亲自下田、下地。”
上次换甲鱼的时候,周益民是没有下田的,只负责安排。
他这么一说,他们都懂了。
没有人,有些工作自然不能做到位。
找到周益民的时候,他正在和一些妇女翻红薯藤,拔里面的杂草。
秦淦西走过去递给他一支星沙烟,“周大队长,我又来找你了。”
周益民看看他,又看看其它四人,一脸的迷糊。
很显然,他不记得秦淦西了。
不记得更好。
秦淦西笑着说:“我们是工学院的学生,成立了一个农业机械研究小组,想来了解一下,你们需要什么样的农业机械。”
周益民把烟点上,一口气吸了三分之一,然后说道:“你们能设计农业机械?”
这是满满的不信任啊。
周毅发马上说:“你不要不相信,我们已经制造出了手扶拖拉机和旋耕机。手扶拖拉机可以把红薯、稻谷、小麦拉回去;旋耕机可以犁田、耙田,犁地、耙地。如果你不相信,可以看报纸,今天央日报和省日报都来采访我们了,不是明天就是后天可以看到。”
听他这么说,周益民严肃起来,“真制造出了犁田、耙田的机器?”
秦淦西点了点头,“您应该知道我们学院的机械楼,我们上午在中央和省报记者的见证下完成的,一个小时可以整三亩地,犁地和耙地一起完成的。”
旁边一个妇女笑着说:“如果能制造出拔草的机器,我们就认为你们很厉害。”
有她的带头,其他人马上提出一个又一个建议:
“如果红薯熟了,弄一台机器把红薯藤割下来捆好,然后把红薯挖出来,我们只要捡进箩筐就好。”
“还要捡吗?挖出来直接装进箩筐,再用他们的手扶拖拉机拉回去。”
“我们的麦子快要熟了,可男人们都去炼钢铁了,如果你们能制造出一种机器,帮我们把麦子收了,那我们会非常感谢你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