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顾容与轻轻咳了一声,似是斟酌用词,避开了那敏感二字,接着道,“因受外力介入,才有了她。而她生父生母皆出自皇室,且与殿下亲缘匪浅。后来东窗事发,华阳县主便被送来此处了。”
江归砚听得入神,不禁追问道:“既如此,她又为何能保有封号?发生这般事情,按常理而言,不是应当……”
顾容与微微摇头,面露难色,缓声道:“小殿下,其中隐情复杂。虽说她身世起于风波,可毕竟皇家颜面攸关,总不能将此事闹得人尽皆知,让皇室沦为天下笑柄。况且她生母一族在朝中亦有些根基,多方权衡之下,这才保留了她的封号,对外只称是因病养在偏远之地,远离京城繁华,也算是一种变相的‘保护’吧。不过,后来不知为何就来到了这里。”
江归砚轻轻皱眉,手指无意识地在请柬上敲打着,似在思索:“如此说来,这位县主倒也是个可怜人。生在皇家,却因长辈的恩怨,落得这般飘零境遇。顾将军,你可知她平日里生活如何?可有什么喜好?既受邀参加她的婚事,咱们也不好太过失礼。”
顾容与微微欠身,神色间满是敬重,缓声道:“这其中究竟为何,臣实在是说不清楚。但小殿下若肯赏脸出席,对那位华阳县主而言,可有着非凡的意义。”
“这是为何?”江归砚剑眉轻挑,眼中满是疑惑,他年纪尚轻,涉世未深,一时还参不透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白术走上前来,和声细语地解释:小阿遇这华阳县主在天武皇城中孤孤单单的,虽说手头有些钱财,可身边没个能依靠的人,那些个亲戚呢,也都疏远得很,帮不上什么忙。你要是去了,就相当于她的娘家人。再者说,以你的身份,往那儿一站,她夫家的人必然知晓她背后有人,自然不敢随意拿捏,往后她嫁入夫家,也能少受些窝囊气。”
江归砚略一思索,微微颔首,说道:“原来这般。”
说罢,他拿起旁边的一份拜帖,眼中带着几分探寻,开口问道:“那这一份,又是谁送来的?”
“此乃上官听晚上官公子遣人送来之物,”顾容与微微躬身,双手呈上拜帖,缓声说道,“上官公子言辞间满是热忱,称想与殿下您切磋比试一番武艺。”
江归砚听闻此言,不禁一怔,心下暗自思忖:自己与这上官听晚不过寥寥数面之缘,交集甚少,缘何他突兀地提出这般请求?
念头一转,江归砚又记起此人乃是阿锦的兄长,于情于理,着实不便一口回绝。可若自己全力以赴,一上场便毫无悬念地赢了他,对方面上怕是不会好看,日后相见难免尴尬。
思索再三,江归砚决意暂且不用灵力,权当陪他走上一遭,略尽心意罢了。这般拿定主意,江归砚轻轻点了点头,应道:“知晓了,这比试我自会赴约。只是不知定在何时?”
顾容与垂首,恭敬答道:“回殿下,约在两日后。”
江归砚低低应了一声,随即牵起白术的手,一同出了屋子,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说道:“术哥哥,我想去外面逛逛,你陪我好不好?”
白术嘴角噙着一抹浅淡而宠溺的笑,柔声道:“好。”说罢,两人并肩朝街上走去。他们本想图个自在,不叫旁人跟着,可穆清和穆霜放心不下,生怕这二人出什么岔子,便默不作声地在后面远远相随。
江归砚戴着一顶精致的斗笠,走在街上,心情格外畅快,像只出笼的雀儿,蹦蹦跳跳的。
行至一处,他没留意脚下,不小心踩到了衣摆,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白术眼疾手快,伸手轻轻拉了他一把,稳住身形后,又带着他在街边的小摊前驻足,买了些零嘴吃食。有了美食在握,江归砚这才收了性子,稳稳当当地慢慢走着,时不时还和白术分享手中的美味,欢声笑语洒落一路。
走着走着,江归砚被街边一个杂耍班子吸引住了目光。只见那艺人手中的火把上下翻飞,烟火在日光下依旧夺目,周围围满了叫好的人群。江归砚眼睛亮晶晶的,拉着白术就往人群里挤。白术无奈地笑了笑,护着他在人群中寻了个好位置站定。
几人悠悠然在街上逛了一遭后,步入一家裁缝店。白术身姿挺拔,气质出众,裁缝师傅熟稔地拿着软尺,依照他的身形仔细量度。
江归砚在一旁瞧着,时不时提点几句,选了好几匹流光溢彩的上好布料,预备着裁制新衣。他们行程紧凑,实在没闲暇在此地久候,况且精工细作衣裳本就耗时费日,于是留下足额定金,嘱托店家完工后径直送往驿站。
江归砚心里惦记着要买礼物,趁着白术与裁缝交代细节的当口,他悄悄凑近老板,压低声音询问:“老板,这附近可有专卖玉饰的铺子?”
老板是个爽快人,热心地将位置一一道来。
得了信儿,他们又移步前往那家玉饰店。店铺门脸虽不大,可一进店门,各类美玉琳琅满目,江归砚的目光扫过,见到了熟悉的雕饰图案,嘴角不禁泛起一抹会心的笑意,抬手轻轻一招,唤来店里的伙计,朗声道:“劳烦请你们老板过来一趟。”
伙计面露难色,连忙解释:“公子,实在不巧,老板外出办事去了,不过管事的在,这就给您请去。”不多时,管事匆匆赶来。
江归砚从怀中掏出一块温润玉佩,此物乃是聚仙阁掌柜许知也亲手所赠的信物,他递到管事面前,轻声问道:“我想寻些稀罕的玉饰,最好是成双成对、寓意吉祥的,不知店里可有?”
管事接过信物,只一眼便认出其来历,神色陡然变得恭敬万分,侧身弯腰,抬手作请:“公子爷,这边请,小店有几样压箱底的宝贝,保管您满意。”说罢,将他们引至三楼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