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驶室的门被人打开,一道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包裹在军靴之中修长而有力的腿,它稳稳地踩在了地面之上。随着这条腿迈出,一个高大挺拔的身躯逐渐展现在人们面前。
紧接着,那张令人瞩目的脸庞也完全暴露了出来。这张脸线条硬朗,轮廓分明,犹如刀削斧凿一般。他的皮肤呈现出健康的小麦色,散发着一种阳刚之气。
眼睛如同鹰眼一般锐利,深邃而犀利,仿佛能够洞悉一切。薄薄的嘴唇紧紧闭着,透露出一股坚毅和果断。那如刀锋般凌厉的下巴更是给他增添了几分冷峻与威严。
嘴边一层淡淡的青色胡茬若隐若现,不仅没有让他显得邋遢,反而更添了一抹成熟男人的魅力。
一头短发,根根直立,像是要冲破束缚,向着天空肆意生长,展现出主人不羁的性格。
他就是黄山最好的兄弟,也是黄丽曾经的追求者——秦野。
如果说林宏明是一湾深不见底的湖水,让人不禁陶醉其间,流连忘返,那么秦野就是一把锋利的宝剑,充满无尽的危险和不确定性,却又让人无法抗拒那种来自内心深处的致命吸引力。
“阿丽,好久不见。”秦野勾起唇角,微露出一抹微笑,他那双原本冷冽得仿佛能将人冻结的眼眸,此刻却宛如遇到了温暖的春风,瞬间融化成一池春水,那一点点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也随之消散无踪。
“秦野哥。”黄丽杏眼微瞪,朱唇微张,一副吃惊的模样,想来也为这突如其来的重逢感到震惊。
细细想来,上次见面还是八年前,的确是好久不见。时间过的如此之快,让人忍不住感慨。
然而,时光似乎对眼前的这个人格外优待。
八年的光阴并未在他身上留下太多明显的痕迹,反倒像是一位技艺高超的雕刻师,精心地雕琢出了他如今成熟稳重的气质和愈发迷人的魅力。曾经的青涩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历经世事的从容与淡定。
他迈步过来,伸出双手,似乎想要拥抱一下黄丽。
林宏明脑中的警钟顿时敲响,越过黄丽,先一步握住了秦野的手:“秦野哥,欢迎欢迎,里面请。”
秦野也不在意,内陆城市不像沿海城市能接受新事物新文化的冲击,依然得遵守男女大防。就算再怀念再感慨,他又怎么敢拥抱黄丽,他不能做出有损她名声的事情来。
他伸出的手原来就是冲着林宏明来的,在与他仅有的两次接触里,他就知道林宏明是个爱着她护着她的人。
不过,他们都结婚七年了,林宏明还把他当做劲敌呢!
林宏明握着秦野的手,暗暗使劲。秦野眉头一扬,比手劲,他还没输过。
于是众人就看到两个男人的手紧紧相握,忽而,林宏明的脸色微红,而秦野却是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
在众人怪异的眼神中,林宏明拉着秦野的手把他带了进去,坐在桌旁时还不忘回头招呼大舅哥。
林母一直在后厨忙着,这下终于有空出来和大家打招呼,她眼神好,一下子就看到了和林宏明坐在一起的秦野,瞬间就被他吸引住了。
我的乖乖,这人长的都太夯实了!那高个子,那长腿,那胳膊上的肌肉,那明朗帅气的五官,自家儿子虽然也帅,但是和他的帅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
她心里想着她要是再年轻四十岁,肯定一眼就会爱上他。
谭文雅和她姑奶奶的表情差不多,俩人都快把“这人好帅”这几个字写在了脸上。
一直十分活跃,热情大方的谭文雅罕见的害羞了。
这桌是苏心负责接待的,上菜时谭文雅赶紧跑来帮着一起端上去,越靠近他,她的心里就扑通扑通的跳得越厉害,紧张得快要端不住手上的盘子。
“啊啊啊啊……好帅好帅啊……”
谭文雅内心在疯狂尖叫。
她快要晕倒了!
他对自己笑了,啊!真的幸福得快要晕倒了!
她决定了,以后找对象就找这种硬汉型的,太帅了!
虽然二叔也很帅,但是他太温柔了,男人嘛,还是要够硬才好看!
谭文雅面上不显,心里却是波澜起伏,连未来对象的长相和气质都想好了。
刚刚放鞭炮的时候,黄母怕吵到了明月,又担心人太多会遇到拐子,就把几个孩子都带回家里去了。
明玉和几个大的在家里玩了一阵子,感觉饿了,就过来拿包子吃。黄母在家里等了半个小时也没见她回去,又害怕她丢了,于是过来找人。
黄母把明月交给黄丽,让她回家去喂奶,一转身就看到了自家的大儿子和秦野,顿时心跳如擂。
黄丽初中毕业那年,黄山不知怎么的,非得要去当兵。她在家里又是哭又是劝,黄山一句话不说,一门心思就要去当兵。
她是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就差用铁链子把他锁在家里了,他还是不肯放弃当兵的念头。
老头子在他屋里和他聊了两个小时后,出来就变卦了,同意让他去当兵。这一当就是十二年,从十八岁到现在的三十岁,不复员不转业,如今连对象也不谈,急得她整夜睡不着。
秦野第一次来家里时,正值黄山在部队当兵的第二个年头。他们经历了一场战斗,秦野在执行任务时不幸受伤,而黄山也未能幸免,只是伤势稍轻一些罢了。于是,黄山便邀请秦野来家中休养。
彼时的黄丽刚刚升入高中一年级,恰似一朵初绽的花朵,天真无邪、浪漫可爱。
那段日子里,秦野与黄家兄妹俩形影不离,每日都充满了欢声笑语。风和日丽之时,他们会泛舟于湖面之上;或是探索悬崖底部的神秘世界。若是遇到不宜出门的天气,三人便围坐在温暖的家中,或执棋对弈,斗智斗勇;或沉浸书海,品味着知识的甘霖。
这段时光宛如一幅色彩斑斓的画卷,铭刻在了每个人的心间。
究竟是从何时起,她开始察觉到秦野与自家女儿之间那若有似无的微妙心思呢?
也许是某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当自家女儿正安静地坐在窗前看书时,而秦野虽同样手持书本,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了她身上。又或许是那次秦野和黄山在院子里激烈比武之际,黄丽在一旁默默地端茶递水,眼角余光却不由自主地瞥向秦野。
怀着满心的疑虑,她曾悄悄向黄山打听有关秦野家庭背景的情况。据黄山所言,秦家住在省城之中,秦野的父亲乃是位手握重权的高官,其母则是一名众人皆知的艺术家。
对于“艺术家”这个陌生的词汇,她实在难以理解其中真正含义。但仅仅是听到这样的家世背景,她便能预感到,如果自家单纯的女儿真的与秦野走到一起,那么未来等待着她的必将是数不清的委屈与磨难。
毕竟门不当户不对的爱情,往往都充满了坎坷与荆棘。
思及至此,她不由得深深地叹了口气,心中暗自为女儿的将来担忧起来。
高二那年,秦野给黄丽写了一封信,她看到女儿刚收到信时的欢喜雀跃,后来的患得患失。等秦野寄来第二封信时,她偷偷把信毁了,连老头子都不知道。
后来黄丽高考失利,只考上了技工学校。老头子要她复读,她却坚决不同意。
她与秦野之间的关系宛如飞鸟和鱼一般,注定无法长久地相守在一起。他们曾有过一段短暂而美好的时光,那如同流星划过夜空般绚烂夺目,但却又如昙花一现般转瞬即逝。
在那段短暂的相处里,他们仿佛置身于一个只属于彼此的梦幻世界之中。
然而,命运的齿轮无情地转动着,将他们带离了那个充满甜蜜回忆的地方,重新送回了各自原本的生活轨迹。
自那以后,他们便如两条平行线,朝着不同的方向延伸而去,渐行渐远。尽管心中或许还残留着对方的影子,但现实的鸿沟却让他们再也没有机会相见。
或许两人都会对这份来不及发展就夭折的感情遗憾,但无论怎样,他们都深知,那些过往已经成为了生命中的一抹遥远的风景,只能在记忆深处珍藏,而无法再去触碰。
再次看到秦野,她不由得想起那封被她毁掉的信,心里十分焦灼不安。
“伯母。”秦野看到她,恭敬地起身喊了一声。
“坐坐坐,别这么客气。”黄父赶紧挥挥手,让他坐下来。
秦野的背景他虽然了解的并不是特别清楚,但是也能从黄山的只言片语里推测出来,儿子和他交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当然,他也十分欣赏秦野这个小伙子,还一度可惜他和黄丽没能更进一步。
“秦野哥,我敬你一杯。”林宏明倒了一杯白酒。秦野豪爽一笑,端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林兄弟豪爽,我干了,你随意。”
林宏明能在情敌面前露怯吗?
那当然是不能的!
现在,此刻,他的酒量好不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不能输。
“林兄弟,我敬你一杯。”秦野主动出击。
“谢谢秦野哥来参加我家的小吃铺开业活动。”什么开业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家的。”
秦野挑了下眉,这小子还把他当敌人看待呢!
他倒是想,可惜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不能再重来。
黄父端着酒杯,一副意味深长的模样,让女婿吃吃醋紧张下也好,夫妻之间就得有点波澜才能过的长久。
黄山也很高兴,妹妹和妹夫过的好,他就高兴。
黄父也就不管他们的暗斗了,陪着来宾喝喝酒、聊聊天,把一个官场老油条的圆滑展现得淋漓尽致。
黄丽喂完奶回来,林宏明已经快喝醉了,脸色酡红,眼神迷离,明玉陪在他身边,给他倒水夹菜。
林宏明含笑地看着黄丽,一脸的得意。
黄丽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来宾还没怎么样呢,主人家自己倒先喝醉了,也不知道他得意个什么劲儿。
黄丽不由得在心里庆幸:幸好今天爸来了,不然她一个女人家不知道该怎么和来捧场的各位大佬们相处。
小吃铺只供应一日三餐,晚饭以后就打烊了。姚莲花将今天的营业额和账单交到黄丽手里后,几人收拾好店铺就下班了。
傍晚,送走了大哥大嫂和马慧芳,黄丽返回铺子里照看林宏明,他紧紧拉着黄丽的手,嘴里哼着歌曲:“
一生何求
常判决放弃与拥有
耗尽我这一生
触不到已跑开
一生何求
迷惘里永远看不透
没料到我所失的
竟已是我的所有
冷暖哪可休
……”
黄丽:…你到底想求什么?
等你酒醒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秦野不知道怎么的,居然喝多了,而黄山虽然会开车,但是不太熟练。由于天色已晚,黄山也想多和妹妹说说话,几人商议一下,决定在黄丽家住宿一晚。
黄山看着妹妹,成熟了许多,说话做事还和从前一样风风火火,看来她的日子过的还行,并没有受什么委屈。
两个醉鬼都睡下后,黄丽一家人在客厅看电视。
“大哥,你什么时候转业回来?”黄丽给黄山倒了杯水,率先发问。
“还没考虑呢,在军队待着挺好的。”黄山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下晦暗不明。
“那你总得找个对象吧!你今年都三十了。”黄丽瞟了眼电视机前的父母。
黄父和黄母正抱着明月和明玉看电视,眼睛看着前方,耳朵却关注着兄妹俩的谈话。
这几年他们不是没催过黄山找对象,可一催他,他就沉默,下次休假就不回来,气的黄父大骂他是不孝子。
黄丽沉默了一瞬,趁父母的注意力被孩子吸引住时,轻声对黄山说道:“大哥,你是不是还放不下吴忧姐?”
黄山如遭雷击,猛地抬起头,眼神中分明带着渴望:“你见着她了?她现在过的好不好?”
黄丽点点头,上午正忙的时候吴忧来了,和她说了两句话,给了个红包就走了。
“她说她是顺路来看看,她在县城工作,家又不在这边的,顺什么路呢!”
黄山的内心顿时猛烈的跳动,下午那辆车里坐着的人真的是吴忧?他当时正在和秦野说话,恍惚间看到车里的人,他还嘲笑自己疯了,看谁都像吴忧,原来那个人真的是她!
早知道他就……
就算知道车里的人是吴忧又能怎么样?她已经结婚了,他们已经不可能了!
黄山满腹的激情顿时就沉寂了下来,他能干什么?他什么也干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