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是真的……不愿意啊……唉……”
太子仰着头,哀叹一声。
戚缙山在一旁沉眼看着他,突然冷不丁问:“太子心仪之人是谁?”
太子悚然一惊,连忙抬眸看他:“什……孤哪来的心仪之人?老师,莫要开玩笑了。”
他与戚缙山年岁相差不大,私下相处没什么架子,不过戚缙山不常对他开玩笑,更鲜少管太子的私事。
可现在,戚缙山不语,只是一味勾唇看着他,像是早已将他看透。
太子冷不丁打了个寒颤,欲言又止:“老师……您这是……”
“殿下需得好好想想婚事了。”
戚缙山打断他的话,言语中温和蕴含着一丝严厉。
“若不想浑浑噩噩,造成遗憾,便该趁早打算,一切艰难险阻,都有跨越的道路,但逃避,一定不是最好走的那条路。”
太子一脸见鬼的模样,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戚缙山这话,当真是说到了他的心坎里,只是……
唉,在这个位置,身不由己之处,犹如漫天繁星,绚烂之下,掩映的俱是长寂。
出了东宫,金河为戚缙山递上一份名册。
“大爷,这是这些年来,二爷内外接触的一些人,其中冀州那些年的,因路途远,暂且还未能查清,不过京城内的,全都在这儿了。”
他打马上下来,狠狠擦了擦汗。
天杀的,这二爷真是糊涂了,找谁不好,去找瑞王,他也不想想,若戚家真被瑞王扳倒,瑞王岂会留他?
真是应了那句话,智者千虑,不如蠢货灵机一动啊,他们下面的人,这几日是恨不得连腿都跑断了。
戚缙山登上马车,接过名册:“去羽织坊。”
羽织坊是皇商,做御供生意的,戚缙山常年在那为谢明月定布料,眼下行宫避暑提上日程,少不得要制新衣。
马车起程,他重新垂眸翻阅了一遍名册。
戚修玉往来的多半是京城公子哥,后面娶妻生子,调往冀州后,京城这处并无很多来往,回来后,也是声名狼藉,人人避之,能够接触的均是狐朋狗友之辈,不足为惧。
戚缙山认真看了一遍,唯一的疑点在平山坊的几人上面。
自戚若枫在平山坊被劫持后,戚修玉与平山坊的居民接触了几次,是因为此事吗?
他垂眸细思,戚修玉分明对戚若枫不甚爱重,又怎会事后再去接触平山坊的人?
戚缙山压了压眉眼,将册子合上,掀帘吩咐金河:“平山坊那几人,深入扩开去查。”
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毕竟平山坊与戚家有关联的,除了戚若枫那件事,还有当年的他与云氏。
回到琼华院,谢明月正见完了院内外的管事婆子们,命他们拿了手牌,一个个鱼贯退去,戚缙山命人捧着布料踏入院内,正好撞上。
“怎么又有布料?”
谢明月喝了口茶,见他进来,笑意盈盈地起身。
“行宫伴驾,总得制些新衣,这些都是南国的料子,轻透凉爽,用来制夏衣,再适合不过。”
戚缙山对着这些女子关爱的事物头头是道,随手捻起一匹浅黛菱花布便放在她身前比划。
“甚是悦目。”
谢明月早已习惯被他这般包圆,正好她也懒得费心思去折腾这些,见状便点点头:“你的眼光总不会出错,按你的来。”
依元白说来,她就没有穿着不好看的颜色,横竖只要确保衣裳制式不出错,就行了。
戚缙山给她挑完布料,又来了首饰头面,像是装扮女儿似的,到最后,谢明月都忍不住笑了。
“笑什么?”
戚缙山将手中才拿着比划的耳饰放回托盘,搂住她的细腰,将她压在身前,俯下身去勾她的唇。
甜滋滋的吻,还夹杂着谢明月吃过的冰酪滋味。
“又吃冰东西,”一吻毕,他松开她,鼻尖黏着她的侧颈,嗓音喑哑,“苟子涵不是说你体寒?”
说着,戚缙山便伸手去握谢明月的手。
向来有些冰的手此时却透着温热。
谢明月轻轻一笑:“我喝了那么些调理的药,你不信苟圣手的医术,也该信我呀。”
她的唇被他吮得娇艳欲滴,像是枝头饱满的果子,随时待人攫取。
戚缙山暗下眸色,伸出拇指微微捏了捏她脸颊的软肉。
“肚子不痛了?”
谢明月微微一脸红。
这些日子,她看了本避火图,晚上突发奇想尝试了点新东西,结果这一下烈火燎原,点燃了戚缙山这把荆棘,长久下来,她突然就开始腹部隐痛,只得再次羞涩难忍地请苟子涵诊脉。
“不疼了,”她声如蚊呐,“苟圣手都说了,我没有大碍,只是你往后得轻些……”
戚缙山忍不住滚了滚喉结,将她抱得更紧。
“知道了,往后……轻些……”
他眼含笑意,手掌挪到谢明月的小腹,微微出神。
谢明月忙接回刚才的话:“你问我笑什么,我是在想,你这般包圆的模样,好似一个女儿奴,鞍前马后、鞠躬尽瘁。”
戚缙山回神,低着嗓音道:“难道不是?夫人看上去还是二八年华,是我的少妻。”
谢明月:……
“好不要脸,比我大几岁而已,就给自己升辈分了?”
她作势去拧戚缙山的耳朵,被他淡笑着挡下来,又抓着手俯身深吻。
待松开她时,院子里已经没有下人了。
谢明月轻轻瞪他一眼,戚缙山却摩挲着她的小腹,低声道:“若有个同昭昭一般的女儿,方才那匹布做完你的裙裾,还能再做套小对襟褂子。”
他声音很轻,谢明月却一下子亮了眼睛。
“那夫君同我生一个。”
她绕上他的脖颈,亲亲密密地弯着眼眸撒娇。
“无论儿子女儿,都是小宝贝,这布料能做小马褂,还能做瓜皮帽。”
她撒娇的声音格外软乎,黏得戚缙山心底倏然软下一片。
只不过……
他垂眸看着她纤细的腰身,盈盈不堪一握,一如当年少女时。
“再等等,”戚缙山闭上眼睛,有些艰难地滚动喉结,“昭昭,再等些时候。”
只不过一想到她躺在产房里的模样,他就怕得要命,怕得恨不得跪在地上,求满天神佛保佑他的昭昭,别从他的身边夺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