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月心中暗叹一声,只好轻柔地拍了拍他。
戚缙山有心结,她也不是不知道。
再不提了。
免得他难受,记在心底,成日想着,连眼圈都泛着乌青。
她微微弯起眼睛,从他怀抱中抬起头,认真看着他,眼底像是月色下的湖泊,静静地拂过微风。
“夫君,只要有你,其余的,都不过是锦上添花。”
谢明月轻轻吻了吻他的鼻尖,笑得露出皓齿。
“放心吧,我的这里,也只住着你而已,嗯?”
她抓着他的手放在心口处,感受着怀中人平稳略带急促的脉搏,戚缙山抵住她的额头,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回吻了过去。
两人之间,火倏然燃了起来,但顾及着这是在院里,谢明月闭了闭眼,狠心推开了戚缙山。
再亲下去,只怕今日什么都干不成了。
“收敛些……”
她看了一眼戚缙山的腰间,脸顿时变得红扑扑的。
“自家院子,谈何收敛?”
戚缙山体内的火却没那么容易灭,他还忍不住追逐着谢明月,在她唇上轻啄。
谢明月只得往后退了一步,埋怨道:“让下人瞧见了多不好。”
白日宣淫,她的脸还往哪放?
戚缙山被她哄好了,含着轻笑道:“夫人看重下人倒是更胜于我。”
谢明月瞥了他一眼:“再这样下去,今晚包饺子吃吧。”
她在院内,都快被醋给淹没了。
两人调笑间,元白心虚的声音突然从外面传来。
她自然知道两位主子在院中做什么,可是……
“大爷、夫人,谢将军派人送来了礼物。”
这消息她也不得不传报呀!
谢傅轩送来了礼物?
闻言,谢明月神色一怔,只得拍了拍红扑扑的脸蛋,清了清嗓子:“进来吧,大哥送了什么东西?”
元白先将院门打开觑了一眼,见大爷与夫人穿戴整齐,只是神色稍稍有些异样,于是松了一口气。
在她身后,有名相貌十分讨喜的婆子端着托盘走了进来,看服装制式,并不是戚家的下人。
“夫人,将军今日得了一匹新布,还有宫内拨下来的赏赐,将军记挂着您,特意吩咐老奴送来。”
她微一俯身,谢明月这才发现,此人应当是谢傅轩从北境带回来的婆子,身上的服侍与谢家下人一样。
既是谢傅轩得了赏赐以后特意想着她,她只能露出一副欣喜的模样,收下了东西。
等谢家的婆子走后,戚缙山从背后上前,双手环住她的腰,将下巴搁在她的肩头,温暖的鼻息瞬间萦绕在她身侧。
“什么布?”
看着谢傅轩送来的礼物,他眸色微沉,虽说脸上看不出喜怒,但谢明月还是能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情绪瞬间低了下去。
她侧过头亲亲他的脸颊,温声道:“是明珠绸,宫内赏赐的。”
这明珠绸倒也是十分稀罕的料子,从南国进贡,宫内统共也不超过十匹,而被武帝拿来赏赐的,这还是第一批。
戚缙山心底不悦,但他不会阻拦谢傅轩对谢明月好,闻言只是淡淡开口:“谢将军被圣上安排了卫戍军的武职,想必往后会很忙碌,夫人该劝诫他多为此事用心,毕竟陛下很是重视卫戍军。”
言下之意,便是嫌谢傅轩太闲,总是盯着别人的老婆。
谢明月听出他话中醋意,忍不住笑了。
她拍了拍他的手,放下谢傅轩送来的礼物。
“大哥关心我,我总不能拂他好意,你放心,我有分寸,之前说过的那些话,我都记着呢。”
戚缙山嗯了一声,谢明月又道:“但过几日,大哥邀我去谢家吃饭,这是他回京后安顿下来的第一顿,我总不能不去。”
她也不想回谢家,不过谢傅轩说了,吃饭是在他自己的院里,他久不回京住,回家后母亲与妹妹都没了,令他十分不适,谢明月闻言也只好前去作陪。
戚缙山皱了皱眉,将人捞进怀中:“去吃便是,我同夫人一起。”
夫妻俩一同上门做客,倒也遵守礼节。
谢明月想了想,点点头:“那便一起。”
只是真到了上谢家那日,戚缙山却突然得了太子急诏,只得缺席。
不过临走前,他也再三吩咐,令谢明月一切小心。
谢明月这次特意多带了仆从,一群人洋洋洒洒地来到谢家,被早已等候多时的阿福迎进大门。
酒席确实摆在谢傅轩的院中,少时,他作为谢家长子,又得顾清莹疼爱,是以院子面积宽广,景致独特,这次回来显然也是修葺过,一切都井然有序,与谢家的乌烟瘴气全然不同。
直到走进谢傅轩的院子,谢明月的心底这才微微漫上一股悲伤,一草一木都与少时无异,仿佛前一日她还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女,正与谢傅轩一起在草丛中扑蝶捉虫,兄妹玩乐。
可时至今日,物是人非,事事都不同了。
“昭昭,发什么呆?难不成不认识我院中的路了?”
她停下脚步怔忡的片刻,谢傅轩从园内迎了出来。
“大哥,不要打趣我。”
谢明月露出笑容,没有再想那些哀伤的事。
谢傅轩目光在她身上扫过,问她:“怎么未用我那匹布制衣?”
他似乎很在乎自己送的礼物有没有被用上。
谢明月眨了眨眼。
“大哥送的那匹布贵重,府中绣娘技艺不佳,我怕她们修坏了,便还将布存着,打算日后再寻有合适手艺的人。”
谢傅轩微微垂眸,轻轻笑了笑:“不过是一匹布罢了,这世上的好东西我都会给昭昭弄到,不必太过看重。”
谢明月蹙眉,这话也太奇怪了,但她还未多想,谢傅轩就再次开口。
“来吧,厨子是我从北境带回来的,手艺很不错,正巧让你尝尝新鲜口味。”
说到吃食,总不会再有问题了。
谢明月缓了缓,连忙重新扬起笑脸:“好呀,听闻北境那边肉食都带着一股乳香,我还未怎么尝过呢。”
两人说话间,谢长勋突然带着史韩玥与谢立铭走了进来。
看见谢明月,谢长勋脸色一沉,但依旧朝着谢傅轩爽朗开口。
“轩儿,你今日设宴怎么请的却是不入流的人?这是你史姑姑与立铭弟弟。”
谢傅轩回京这些日子在院内深居简出,亦或出门不见踪影,谢长勋逮了好几次都没逮到他。
今日听闻他在院中设宴,这才带着人前来。
他这个儿子虽说没有血缘关系,但如今却也十分出息,从边境退下后就接管了卫戍军,虽是身体欠佳,可前途却明朗,是以他才带着谢立铭来,为亲儿子铺路。
没想到谢傅轩只是淡淡瞥了他们一眼,便冷然开口:“我看这谢家不入流的,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