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沈曼琳!
我一言不发的听完店长的话,非常不服气。
我知道。
那个投诉我的人肯定是沈曼琳。
当年我和她分手,她肯定怀恨在心。
毕竟她在学校是有名的校花,多少男同学都喜欢她?
再加上她爸爸妈妈又在单位上班,不像我,连父母都没有,只有一个妹妹相依为命。
无论出身还是相貌,她都无可挑剔。
这样仙女一般的女人,最后选择的却是其貌不扬的我。
从她的角度来说,我作为她男朋友,只是高攀。
一个需要高攀才能和她平起平坐的男人,怎么可能有资格提出分手?
但我偏偏就是把她甩了!
沈曼琳肯定想不通,肯定会想自己到底输在了哪里。
而今天,我又弄脏她的裙子,她不报复我才有鬼了。
我一点也不意外。
只是让我伤心的是,我们曾经明明那么要好,现如今却要彼此互相伤害……
我叹了一一口气,没有和店长争论。
一千块就一千块吧。
反正我就要死了,临死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妹妹。
只要可以把妹妹照顾好,我无所谓。
投诉也好,撤职也罢。
都来吧来吧,你沈曼琳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反正我也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了。
我浑身乏力,默默的走出了包厢。
一时无话。
等到我回到家里,已经是晚上十一点钟了。
我家住在青山化工厂的老宿舍区,是当年爸爸妈妈死后我在这里租的。
虽然破旧,但好在租金便宜,每个月只要五百块,还是两室一厅,正好满足我和妹妹生活。
这个时候,妹妹也早就已经睡了。
我走进她的房间,每次看到她一脸憔悴的模样,都忍不住伤心。
妹妹和我不知道是不是中邪了,先后都患上了严重的疾病。
我是肝癌,而妹妹则是肺癌。
这两个都是可以要人命的大病。
当时我还奇怪,我家为什么这么倒霉。
后来才知道,癌症具有一定的遗传倾向,而且并不是说兄妹就会遗传同一种癌症。
妹妹的肺癌已经是三期,比我的情况要好一点,吃药还可以稍微延缓一下病情恶化的速度。
至于我,因为已经是四期肝癌的原因,医生都已经在建议我保守治疗了。
而我知道,在癌症这个问题上,一旦采取保守治疗,那就是离死不远的意思。
医生是希望我不要再浪费钱。
我知道的。
我也没有拒绝医生的治疗方案。
这不是心灰意冷,而是我要把省下来的钱用在妹妹身上。
妹妹还有希望控制住病情。
只要她可以健康,我死在癌症之下也是愿意的。
我还记得,当年爸爸妈妈走的时候,握着我的手跟我说,照顾好妹妹。
我发誓,我一定不会放弃她,哪怕是需要放弃我自己。
“哥……”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刚才开门的声音惊动了妹妹。
小婉忽然间醒了过来。
看到我正站在床前,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问道。
“你吃饭了吗?”我问道。
没有跟她说我在火锅店的遭遇,我不想妹妹难过,因为我是她哥,有责任维护好她心中的美好。
“吃了,你呢?”妹妹说道。
“当然也吃了,那药呢?吃了没有?”我又问道。
妹妹笑着说道:“当然也吃了。”
我点点头。
准备离开房间。
抬头的时候,我看到了墙上的三张照片。
一张是爸爸妈妈的婚纱照。
一张是我们四个人的全家福。
虽然他们已经不在了,但妹妹并没有想过要将他们从心里放下。
至于最后一张,是我高中毕业的班级毕业照。
我看到照片上的我,还有我身前的沈曼琳。
那个时候,我在她的身后做鬼脸,恰好就是这个时候,被照相机记录了下来。
我看着照片上十七八岁的我们,尤其是笑着的模样。
那个时候真好,笑像是从心里生出来的,眼睛里也只装着彼此。
可这一切,现在都回不去了。
我摇摇头,回到了自己房间。
热了一碗中药,喝光之后便躺到了床上。
一夜无话。
第二天。
我在店长的安排下开始倒泔水。
我打工的火锅店生意好,泔水特别多,个把小时就能把三个大水桶给装满。
我需要不断将这些泔水桶送到几里之外,一个专门炼制生物柴油的加工厂去。
店长给我配备了一辆人力三轮车,大概已经有些年份了,链条都是铁锈,刹车也有点问题。
我知道这辆三轮车可能不怎么安全,不过我没有选择,只有硬着头皮拉着三桶泔水去加工厂。
虽然我有病在身,蹬车比较吃力,但好在这一路有不少都是下坡。
我骑到下坡路的时候,就可以松一口气,稍微偷偷懒。
就这样,我干了半天,几乎把送泔水的节奏都掌握了,也习惯了送泔水这个工作。
到了晚上,客人多了起来,原本要个把小时才满的泔水桶,不到半个小时就装满了。
我不得不加快送泔水的节奏。
好在白天我已经有了经验,掌握了通向加工厂的所有下坡路。
我专门走下坡。
这样就可以节约不少力气。
然而……
我的好日子并没有过多久。
就在我不知道送第几趟泔水的时候,在一个下坡路上,突然看到一辆打着远光的奔驰朝我迎面开来。
我急忙刹车,但这辆人力三轮车的刹车是有问题的。
此时又在下坡上,根本就刹不住。
于是我只能猛打方向,想要避开那辆奔驰。
嘭的一声!
突然之间,由于我方向打的太死,三轮车车厢顶到了路边的电线杆。
车身猛地一颠,里面三桶泔水当场就全部洒了出来。
像是泼出去的水,其中一桶泔水全部泼在了那辆奔驰车上。
我暗叫一声不好。
这辆奔驰似乎是最新款的,车身看上去很新,而且保养的也不错。
奔驰本身是豪车,买这种车的人大都图一个面子。
如今我将一桶泔水泼在车身上,虽然不至于损坏这辆奔驰,却让奔驰车变成了泔水车,那开车的司机怎么会放过我?
司机一定会让我赔钱!
而且肯定是赔大钱!
“对不起对不起……”
我连滚带爬的从地上起来,不等司机下车,就连忙朝奔驰车走去,一边走还一边道歉。
车门很快打开。
随后,那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便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沈曼琳!是你!”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个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