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轻触长棍。
刹那间，长棍内的至阳真气便被击散得一干二净。
那长棍本是木质，一没了真气的加持，顿时脆弱无比。
紧接着，易筋真气汹涌一冲，长棍瞬间炸碎。
林坤反应极快，当即后退数步，拉开与对方的距离。
双眸微眯，却未能认出这是少林的哪一门绝技。
当即沉声开口道：“敢问方证大师，此乃少林何绝技。”
方证收指，将那只因脱力而止不住颤抖的手悄然背于身后。
另一只手竖掌作礼，神色平静地道：“无相劫指。”
然而，他紊乱的呼吸声，却未能逃过林坤的耳朵。
无相劫指，林坤倒也听说过，但后世从未有人用过。
盖因此技没有招式的分别，皆是一指点出。
区别在于真气运行不同，需打通特定繁复隐脉，且要长年累月以真气蕴养经脉。
其指法共有五种真气搬运路线。
由易至难分别为一指无相、一指昙花、一指黄粱、一指倾城、一指登天。
方证自知资质有限，所以只修行了一指昙花。
此招独擅出招之速，正宜为压箱底牌。
至此之前，唯与东方不败一役用过，将其逼退。
林坤倒也没有当场打杀方证的想法。
只不过既被其如此算计，自然要暗中让其长点记性。
那最后一棍若是砸实，方证最多也就重伤难治，吊着一口气。
从此在少林当个吉祥娃娃罢了。
半死不活，自不算死。
未曾想，对方竟给了自己这般惊人之举。
于这低武世界，施展出纯粹的真气强化武学。
不重任何招式，完全以强横真气加强指力，当真惊艳。
然而，林坤为了迷惑群雄，已经费了好大的功夫与方证演了这么久的戏。
不达目的又怎肯罢休。
当即沉喝道：“少林武学果真深不可测，但林某今日有诺在身。”
“即使自知不敌大师神功，亦要竭尽全力。”
“只求一个问心无愧。”
话落，不待方证回应，便施展踏坤闪，猛地冲出。
方证本以为刚才那一手无相劫指将林坤逼退，会令其忌惮。
正欲说上两句，然后故作欣赏之姿，将任盈盈放了算了。
奈何对方全不给自己留反应之隙。
有心即刻开口停手。
却猛地察觉林坤之速较前又快了几分。
眨眼间便欺身即近，漫天招法铺面而来。
却是大慈大悲千叶手。
坤字·金玉瓦砾
坤字·人命呼吸
坤字·觉后空空
.......
电光火石之间，方证只得强振精神，以千手如来掌相抗。
此时已暮色沉沉，寒风凛冽，大片雪花簌簌飘落。
双方以快打快。
无数掌影庇护方证周身。
林坤辅以踏坤闪，于方证四面现出数道人影。
一时之间，方证只觉压力骤增，欲张口停手亦不可得。
只因一旦开口泄劲，恐立刻便会被重伤。
场中劲气四溢，空中雪浪朝八方翻涌倒卷。
突然，林坤攻势一变，使起快慢拳来。
快而轻，慢而重。
三快一慢，让人难测虚实，几欲吐血。
已然适应林坤攻击节奏的方证，当下便中了招式。
坤字·洛钟东应
刚猛无匹的一拳，重重砸在方证腹部。
劲力浸入体内，四散绞缠。
几乎刹那间，方证体内经脉筋节便搅乱一团。
“嘭！”
方证横空飞出。
“大师！”
林坤惊呼一声，疾步上前，及时将其揽入怀中，一脸惶恐焦急道：
“大师，你没事吧。”
此刻方证已面如金纸，一口淤血淤塞于胸腔，不上不下。
略一运气便发觉体内已经脉紊乱。
当下死死盯着林坤，心中恨意滔天。
此子并非传闻中的那般侠义之人。
狼子野心，居心不良。
老衲今日竟着了他的道。
一众豪杰见此情形，自是纷纷围拢过来。
“方证大师如何了。”
“且让老夫瞧瞧。”
冲虚道长来到方证身旁，欲要伸手搭脉。
“你也不想少林有事吧。”
方证耳中传来林坤那森冷的传音。
当下立刻强撑伤势，伸手制止道：“小伤罢了，不必多虑。”
随后仿若无事般站起身来。
只见林坤一副做错大事的模样，满脸悔恨之色道：
“一切都是林某之过，大师你可万万不能有事。”
方证双手合十，轻轻摇了摇头，声音略哑道：
“你且带走吧。”
林坤深吸一口气，满脸忧心抱拳拜道：
“多谢大师成全，望大师早日康复。”
继而朝四方豪杰鞠了一躬道：
“诸位，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今日之罪，他日林某定当面致歉。”
群雄闻言，尽皆面带和善笑意，纷纷回应道：
“比武切磋本就凶险，林门主何必自责。”
“不错不错，方证大师也未受什么大伤，自不必如此。”
“我恒山派愿替林门主赠与少林两瓶白云熊胆丸，以治大师伤势。”
“林门主，你的马。”
衡山派鲁长老满脸堆笑，毕恭毕敬地将林坤那匹玛瑙黑龙驹牵了过来。
要知道，林坤今日战胜方证，已然稳坐正道第一高手之位。
此时不巴结，更待何时。
林坤面带和善地望向鲁长老，抱拳温声道：
“多谢鲁长老。”
鲁长老当即面色不渝道：
“我两忘年至交，未能助你一臂之力，鲁某心中已有愧疚。”
“只能为你做这等小事，又哪能担个谢字。”
林坤重重一点头，翻身上马，朝寺外疾驰。
途经任盈盈时，俯身一揽，便将任盈盈拽上马背，扬长而去。
鲁长老更是追着马屁股小跑至寺门口，一路挥手相送。
大多人都对鲁长老这等做法感到不屑，尽觉丢脸。
“幸得莫大掌门未至，不然怕是都无颜在这世间立足了。”
当然，也就宁中则这般直爽之人会奚落鲁长老。
剩余一小部分人，反倒是暗悔自己没能舍下面皮，趁此机会拉拢林坤。
见林坤已携任盈盈离去，众人回头望向方证。
只见方证双眸低垂，低吟道：
“任姑娘已去，再战亦无意义。”
“老衲还需向祖师诵经谢罪，方生师弟，你且妥为招待诸位同道”
说罢，转过身一步一步朝着方丈阁走去。
待其步入方丈阁内，反手将门阖上。
当下再也支撑不住，一个踉跄，双手撑地跪于蒲团之上。
“噗！”
将胸中的淤血尽数吐出。
方证这才缓过神来，强撑着爬到佛像前。
于供桌下开启暗格，取出一小方盒。
方盒开启，内藏一枚灰蒙蒙的丹丸。
正是少林大还丹。
一口服下。
方证摆好姿势，运转易筋经，开始修复体内经脉。
许久后，方证这才缓缓睁开眼，长叹道：
“哎，治伤难治命，老衲怕是没有两年寿数了。”
“少林，又当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