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正邪对峙,便如此草草落下帷幕。
原本是少林与任我行做下的局,没曾想反倒成全了林坤一番仁义威名。
而身为正道第一高手的方证,更是被打的命悬一线。
全赖少林至珍秘药大还丹,方得勉强续命。
但也活不了多长时间。
少林此代,业将衰微,武当亦不堪大用。
坤门之兴,正当时也。
寒烟袅袅绕千林,大雪纷纭覆万岑。
风摇松影禅心静, 山披银粟显清吟。
山洞中。
马儿灵性的横卧在干草堆上。
任盈盈蹲坐在火堆前,烤着鹿腿。
时不时侧眸看向盘膝于洞口,将风雪挡在外面的林坤。
几次三番想要开口,却总是莫名的担心害怕。
想要亲近,却不敢靠近。
只得目光偶尔留驻。
一回想今日林坤出现,为救她而独战少林三位高僧,更是心下一阵欢喜。
嘴角不由抿起,鼓起勇气,轻颤道:“谢谢。”
哎呀,我这突然说话,山洞回音相加,怎这般大声。
这音色是不是不够真诚温柔,一点也不好听。
林坤面向风雪山林,闭目运功。
闻听任盈盈开口道谢,语气轻淡寡薄道:
“不必道谢,我本是因承诺和报酬而来。”
听得林坤回应,任盈盈也不复之前拘谨。
满心只想着能与林坤多说些话,故作探寻道:
“爹爹还许你报酬?”
“可是有其他要求。”
林坤不咸不淡回道:
“保你一年周全。”
任盈盈闻言,脸上浮现欣喜之色。
他既要护我一年时间。
那岂不是二人得以朝夕相伴,形影不离。
先前在少林见爹爹诬陷他,我还心底责怪爹爹。
如今看来,爹爹是欲将他推离正道。
以此好与我身份相合,扫除正邪障碍。
全是我错怪爹爹了。
想到这里,任盈盈是又喜又愧,一手持着树枝,转动鹿腿。
一手撑着脸颊,目光在火堆和林坤背影间游移。
一想到往后一年的时光,脑海中便不由遐想连篇,眼中渐渐浮现出期许之色。
良久,任盈盈脑海中所想画面不知已至多少年后,这才醒转过来。
抿了抿嘴,故作俏皮道:
“现今我不但被日月神教视作眼中钉,更是被江湖众人猜测我已记下少林镇寺绝学。”
“往后一年,可得劳烦你这位大高手将我看牢了。”
“要是我出了什么岔子,江湖人可得说你办事不周,全无信义。”
林坤淡然道:“林某自有分寸。”
话落,任盈盈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宇间闪过一丝愁绪,犹豫道:
“姐姐若是对此心生介怀该怎么办。”
“听说你还有了孩子,万一他不喜我可怎好。”
一听此话,林坤眉头不由皱起。
只觉此女天马行空,不知脑子里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当即回应道:
“任姑娘多虑了,你身为女子,林某亦有家室,自是不能将你带在身边。”
任盈盈闻言一愣,心凉了半截,脸色随之冷淡了几分,低声道:
“你什么意思,可是要食言而肥。”
林坤背对着任盈盈轻轻摇了摇头,语调平淡道:
“那西湖梅庄,风景极为秀丽,最适宜修身养性。”
“一字电剑丁坚与五路神施令威皆在此地护卫。”
“我那大弟子丘仲南亦坐镇杭州分舵。”
“届时,我再派黄钟公前去,想来你教那位曲洋长老与刘正风也会暗中前往。”
“如此这般,安全自是无虞。”
任盈盈听完后,贝齿轻咬,转过头冷脸朝着火堆,默默转动鹿腿。
盏茶工夫后,许是心中气不过,娇声道:
“我爹将我托付于你,自是因你一身实力超绝,你如此安排,岂不是敷衍了事。”
林坤自不会惯着她,当即沉声道:
“你若不愿,大不了林某将报酬如数奉还,取消此番交易便是。”
任盈盈顿时语塞,眼中晶莹泛起,死死盯着鹿肉。
许是在心中咒骂不停。
忽然,任盈盈脑海中灵光一闪,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故作漫不经意道:
“不知我爹许了你何等报酬。”
林坤沉默了一下,轻声道:
“日月神教在河南的些许地契。”
“几成?”
“七成。”
任盈盈闻言,有些感动任我行的付出。
但转念一想,又发现自己老爹似乎是在空手套白狼。
不过,任盈盈初见林坤时便已见过他真面目。
七成地契,立时给了任盈盈不少底气。
只见任盈盈理直气壮道:
“那好,此事既然谈不拢,那还请林门主将报酬退回,小女子自个儿躲祸便是。”
林坤沉默了。
林某人向来只进不出,进了兜里哪有掏回去的道理。
良久后,这才开口道:
“让你爹来谈。”
话落,便听洞内传来脚步声。
数息之后,一阵淡雅香风袭来,耳畔传来温热的气息。
“我可还知道剩下的三成在哪。”
林坤闻听此言,眼眸骤睁。
洞外深沉幽暗,洞内焰火红映。
余光看向一旁蹲坐的任盈盈。
只见其不知何时已将面纱摘下。
一半娇暖似桃花,一半清冷如玉瓷。
双眸璀璨,似映火又似映人。
“吃腿。”
任盈盈将烤得外焦里嫩的鹿腿递至林坤嘴边。
虽无佐料相配,但那原汁原味的肉香亦让人垂涎欲滴。
林坤低眸看了眼鹿腿,旋即又闭上双眼。
任盈盈好似魔女一般,用略带引诱的语气道:
“中原沃土,林门主不想为后辈弟子多谋福祉?”
林坤义正言辞拒绝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见林坤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任盈盈嘴角掀起笑意,在林坤耳边咬齿道:
“在我面前又何须如此做作,你那晚在船上可不是这般模样。”
“嗯?”一声轻嗯,又柔又糯,仿若酥到骨子一般。
林坤再度睁开眼,眼底闪过一抹沉思。
说的也是,当初要钱的时候。
却是撕开了伪装,用了点下作手段以做威胁。
当即也就不再推辞,沉声道:
“那林某就却之不恭了。”
接过鹿腿,轻嗅了一下。
侧目看向任盈盈,轻吐道:“何处。”
任盈盈闻言,一双杏眼圆睁,将脸凑近些许,嘴角泛着笑意道:
“你莫不是想不劳而获,白吃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