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豹豹眼睛眨巴,目光在虞氏和吴大脸身上来回掠动。
“阮妹?她不是虞氏吗?”
吴大脸咧嘴尬笑:“是啊,姓虞,虞小阮嘛。”
金豹豹恍然大悟。
齐牧白脸色青白交加:“闭嘴,乱叫什么?”
吴大脸讪讪笑:“行,行,不叫,叫虞氏,行了吧?”
余笙笙掀眼皮看一眼齐牧白,这难堪,可是你自找的。
齐牧白在她眼中越来越不堪之后,她才发现,齐牧白身上的所谓傲气,根本不是傲,而是自卑。
有了功名之后,他急于想抹去原来身上的一切,包括她和他的母亲。
可惜,虞氏是他的生母,想抹也抹不了,换上华服也成不了贵妇。
苏怀远怒道:“接着说!”
吴大脸清清嗓子:“是阮……虞氏,是她让我来的,哭哭啼啼地求我,我看她实在哭得可怜,就来了。”
吴大脸叹口气,目光在虞氏身上打个转儿,分明不怀好意。
“从年轻的时候,她就是一副可怜样儿,被齐夫人欺负了哭,吃不饱了哭,冬天没炭,也哭,我念在和她相好一场的份儿上,时常接济她。”
“她嘴还挺馋,给了她吃的,她都不怎么顾她儿子,她儿子就是笙笙和我那个弟妹照顾得多。”
“啧,”他嘴里啧一声,撇着嘴看齐牧白,“可她命不错,竟然真能有个状元儿。”
虞氏从惊愕中回神,捂着胸口后退一步:“你!吴大脸,你胡说八道,谁和你相好?”
吴大脸眼睛一瞪:“怎么?我都为了你到这儿来,昧着良心说谎诬蔑人家笙笙了,你还想否认和我相好的事?也太没良心了吧?”
虞氏气得脸涨红,粉儿都有点卡:“呸!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德行,老无赖一个,谁不知道你,吃喝嫖赌样样都干,就你还想沾我的身?想得美!”
吴大脸也急了:“我吃喝嫖赌?那是我自己挣来的钱,我愿意怎么花就怎么花!不像你,天天想着花别人的钱。”
“你当初要不和我相好,我能平白给你银子?没给你买胭脂吗,没买手绢吗?呵,是你求着我嫖你!要不是我沾你的身,我能知道你屁股有块红胎记吗?”
“你就说,有没有!”
虞氏愣住,张口结舌:“你怎么知……”
话没说完,齐牧白咬牙喝断:“都闭嘴!”
虞氏回神,抓住他手臂:“不是,儿子,你别听他胡说,我没有,这怎么可能呢?他又不是什么英俊小生,又老又丑又穷的……”
齐牧白用力一甩手:“别说了!”
“还嫌不够丢人吗?”
虞氏讪讪闭上嘴,不敢再出声。
余笙笙似笑非笑,看得虞氏想说又不敢,只能瞪着一双眼,怒目而视。
齐牧白深吸一口气:“笙笙……”
“瑞阳郡主,”余笙笙打断他,“叫我瑞阳郡主,我和你没那么熟。”
齐牧白微咬一下牙:“瑞阳郡主,吴大脸就是个无赖,他说的话有瑕疵不假,但是,并非全是虚言。”
“所以,状元郎的意思是,他说我身世那部分是真,说与令堂有染那部分是假不足信,对吗?”
余笙笙语气里的讥讽毫不遮掩,清晰落入所有人耳中。
阮静轻笑:“不愧是状元郎,真会挑选,坏处是别人的,好处全是自己的。”
苏怀远伸手,亲卫把鞭子递还给他。
苏怀远一字未说,甩手就是一鞭,这一下毫不留情,直抽在吴大脸身上。
扫过他的腮边,落在肩膀上,当即脸上浮现红痕,渗出细小血珠,肩膀上皮开肉绽,衣服撕裂,鲜血涌出。
他的鞭子可不是寻常马鞭,是能在战场上用,要人性命的。
只这一下,吴大脸尖叫一声,差点没痛死过去。
“啊!”他一下子跌趴在地上,冷汗湿透全身。
虞氏也瞬间白了脸,吓得一哆嗦。
苏怀远收回鞭子,为第二鞭做好准备。
“本将军只问一次,说,是谁让你来的?”
吴大脸现在七魂丢了六魄,只有一丝残留的意识。
“我……是……”
余笙笙心也缓缓提起来——吴大脸一进京,她就知道了。
自那次金豹豹从外面回来,告诉她听说齐牧白让人回京去接虞氏,她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她让金豹豹带信给宋掌柜,以修一幅画的代价作为交换,请宋掌柜帮忙,打听关注着虞氏一行。
宋掌柜办事周到仔细,虞氏几人一进京就写信告知她,还列出详细名单。
吴大脸,赫然在列。
余笙笙瞬间就意识到,最大的威胁,不是明面上的虞氏,而是隐藏在队伍中,以齐家家丁名义进京的吴大脸。
不过,余笙笙对吴大脸非常了解,短处无数。
于是,她给了金豹豹十两银子,一粒药丸,恩威并施,让吴大脸先“揭穿”她,后又当场翻供,说是受人胁迫。
一证一反,他话就再不可信。
至于虞氏,余笙笙从未将她放在眼里。
可没想到,吴大脸的说辞到了反证的时刻,竟然变了,变成他与虞氏有奸情,虽然说更让出人意料,效果更好,但毕竟是无中生有,万一熬不住……
余笙笙也很紧张,若是吴大脸受不住把她供出来,那局面将又彻底翻转成不利于她的一面。
“啪!”又一鞭。
吴大脸嚎叫一声,在地上翻滚。
“说!”苏怀远怒喝。
吴大脸疼得眼泪鼻涕横流,手指颤抖指向虞氏:“是……是她,就是她。”
“虞小阮,你他娘的害死老子了,你说话呀!”
“她就是和我有一腿,我身上还有她送我的东西。”
苏怀远递个眼色,亲卫上前搜身。
很快,搜出一方粉红色丝帕,角上绣着条小红鱼。
虞氏一见帕子,也吓得够呛,不停咽唾沫。
苏怀远鞭子一指她:“是不是你?”
虞氏一哆嗦:“啊?我……是……可是……”
她语无伦次,扯过齐牧白挡住自己:“儿子,你说吧。”
苏怀远直视齐牧白:“齐状元,不会是你吧?”
余笙笙看着齐牧白渐渐泛白的脸,轻轻吐一口气。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种感觉,一定很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