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笙笙一听这话,心头微讶。
吴大脸忽然改口,是因为傅青隐?
难怪在苏怀远的鞭子之下,都没有吐露实情。
傅青隐比苏怀远可怕多了。
余笙笙想通其中关窍,福身道:“多谢指挥使。”
傅青隐微挑眉:“怎么谢?”
余笙笙一噎,怎么谢?哪有人这么问的?
这不是客套话吗?
“还是你觉得这只是客套话,随口一说?”傅青隐问。
余笙笙:“……”
“有什么能为指挥使效劳的,请尽管吩咐。”
傅青隐对她这态度还算满意,但心底不免失望几分。
到底是进了京城,见过权贵,把原来在乡下的野性子磨得几乎不剩,不是画几笔怀念从前的小画,就能够弥补的。
“有件事,想请郡主帮忙,”傅青隐收起飞快闪过的思绪,“宫宴过后,去城外永光寺一趟。”
永光寺?那不是老夫人去上香,玉镯开光的寺庙吗?
也是最大香火最盛的寺庙。
本朝没有设立皇家寺庙,永光寺其实也相差无几,皇帝皇后也去过几次。
余笙笙心头疑惑,但没有多问,爽快应道:“是。”
傅青隐狭长眸中微显讥诮:“郡主也不问问,本使为何让你去?”
“指挥使之命,莫敢不从,赤龙卫办事,也不是我一个小女子能过问的。”
傅青隐哼笑一声:“那就请郡主牢记,别再安排其它行程。”
“是。”
“若是到时苏府不同意郡主出行,该当如何?”傅青隐问。
余笙笙不假思索:“无非就是祈福,或者名声不好,两种办法。”
为长辈祈福,是好事;
自己名声不好,需要去佛寺清修几日,那就不好说了。
傅青隐眸子微眯,没再多说,起身要走。
余笙笙抿唇道:“指挥使稍等,我去遣开丫环嬷嬷。”
不等傅青隐回答,她已开门出去到院中。
支开周嬷嬷和余豹豹,等她再回屋时,屋内已空无一人。
就走了?从后窗走了?
余笙笙心想,堂堂指挥使,走窗子。
回到桌旁,快速查看一下,除了那本小画册,别的不像动过的样子。
话没说出口,但疑问是真不少。
傅青隐为什么要针对吴大脸?还有他为什么来,要去永光寺干什么?
这些问题都萦绕在她脑海。
算了,慢慢等吧,到时候答案自会揭晓。
既然逃不掉,就干脆顺势而为。
皇宫内,皇后宫中。
皇后白着一张脸,精神恍惚,强撑着看宫宴流程。
管事嬷嬷在一旁心疼道:“娘娘,您昨夜没睡好,先歇息吧。”
皇后手抵着太阳穴:“本宫也想歇,但后天就是宫宴,流程需再对一遍,半点差错也不能有。”
她岂止是昨夜没睡好,这两天一直没睡好,别说晚上,就是白天小睡,一闭上眼睛就会做恶梦。
偏偏还醒不了,陷在恶梦中不得解脱,非得被人强行叫醒才行。
可她睡着时,状态又很祥和,别人根本不知她已入梦,也没法叫她。
太医来了几趟,换了两批,也没查出个所以然,都说是这几日忙宫宴太过紧张忙碌,以至睡眠不佳,安神汤灌了几碗,根本不起效用。
纸上的字像会动,爬来爬去,让她看得头疼。
外面宫女来报:“启禀皇后娘娘,姝贵妃求见。”
皇后一听,头更疼。
“她来干什么?本宫不见。”
“娘娘,姝贵妃说有要紧的事要回禀,还说,说……”
“说什么?”
“说如果娘娘不管,就去找陛下禀报。”
皇后深吸一口气,深知姝贵妃真能干得出来。
“让她等着,来人,为本宫梳妆。”
绝不能叫姝贵妃看了笑话,察觉她身子不适。
姝贵妃不慌不忙等,茶喝了两盏,才被引进正殿。
皇后衣装整齐,面带微笑。
“妹妹来了,快请坐。”
姝贵妃浅笑:“不坐了,刚才等的时候一直坐着,坐得腰酸背疼。”
皇后笑容不改:“妹妹见本宫有何事?”
“后天就是十五佳节,臣妾衣裳都还没做好,心里着急,想请皇后娘娘帮忙催催内务府,也不知道那些奴才是怎么做事的。”
皇后听得心里冒火,这也叫事?平时内务府对姝贵妃比她这个皇后还尊敬!
“妹妹说笑了,内务府那帮奴才,最听妹妹的话,平时不是处处以妹妹的事为尊,妹妹若着急,可亲自去瞧瞧。”
姝贵妃叹口气:“今时不同往日,平日或许还给臣妾几分面子,可现在不是宫宴在即,皇后娘娘主办,自然都听您的。”
她浅浅屈一下膝:“还请娘娘帮忙,差人去给问问。”
皇后压着火气:“也好,来人,去问问,问好了去回贵妃一声。”
“是。”
姝贵妃又道:“听闻皇后娘娘身子不适?”
皇后心说,这怕是她的真正来意。
顿时扬起笑脸,泰然自若:“妹妹听哪里的人嚼舌根,本宫好好的,哪有什么不适?”
“如此最好,皇后娘娘身体好,才是六宫之福,臣妾告退。”
她说罢,转身自顾走了,头也没回。
皇后用力抓着椅子扶手,涂着胭脂的脸青白不显,但头是真痛,眼睛也痛。
管事嬷嬷赶紧扶住她:“娘娘,没事吧?老奴扶您去休息片刻吧。”
皇后抬手:“不必,姝贵妃到底来干什么?就这么走了?”
管事嬷嬷看一眼殿门口,小宫女快步进来:“回娘娘,姝贵妃已经走了。”
皇后心中疑惑丛生,突然来,来了又说无关紧要的事,又走得干脆。
她到底意欲何为?
姝贵妃出宫,脸上带笑,心情也愉悦得很:“皇后状态不佳,可瞧出来了?”
身边大宫女扶着她手臂,低声道:“回娘娘,奴婢瞧着,脸上是涂了胭脂,口脂,头发过于整齐,该是新梳的,头上花油的味都还没散。”
姝贵妃勾唇:“不错。”
“不是喜欢做梦吗?那就做个够。”
“后日宫宴,本宫得漂漂亮亮出席。”
“那是自然。”
姝贵妃略一思索:“叫人准备好上好画料,本宫那幅未尽的画像,那天也该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