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传来俱兮瑶的声音,苏温言微微侧头。看着这个十几岁的丫头,映入眼帘的俱兮瑶,身着一袭月白色襦裙,裙裾上绣着小巧玲珑的兰花。
她那圆润的脸颊泛着健康的红晕,婴儿肥尚未褪去,犹如春日里饱满的蜜桃,散发着青涩又甜美的气息。
一双灵动的眼眸,像清澈见底的泉水,笑起来弯成两道月牙。
虽说不是那种倾国倾城的绝美面容,但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纯真无邪的灵动劲儿,让人越看越觉得耐看。
苏温言微微开口说到:“我只能在这里稍微歇脚,但却不能一直停在这里,我一出生便只能不断前进,不能停下,不能休息。”
苏温言用平静的语气描述着,他的声音平淡,没有丝毫波澜,他没有诉苦的意味,只是淡淡的讲述着实事,一件他不能不做的事。
苏温言的脸上没有疲惫,没有哀伤,有的只有如同寒潭般的眼眸,之前的笑容也收了回去,脸上冷得像是换了一个人。
俱兮瑶就看着对方,看着对方深若寒潭的双眸,她第一次感受到了陌生的感觉。对方从那个之前邻家大哥哥的模样变了,变成了她在城中看到的那些官老爷,不比那些官老爷更加冷淡。
但这种冷淡不是对她的,不是对任何个人的,而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是一种上位者对世俗的冷淡。
不过很快,对方的眼神便变了回去,变成了之前那个邻家大哥哥的模样。他眼里的冷淡消失了,眼中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暖,笑容也回来了。
他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我只是得去做些事,让这个天下更好一些罢了。”苏温言带着微笑看着对方。
看到苏温言变了回来,俱兮瑶的担心又放了下去,她听到对方说的话,好奇的问道:“可这天下不是已经很好了吗?”
苏温言听到对方的话,摇了摇头,说到:“其实很多地方的百姓都不能吃饱,也都没有能力像你们家这样能够好好的生活下去。”
”我看到的,许多百姓因为饿肚子,吃不饱饭相互易子而食;因为吃不饱饭而卖儿卖女;因为吃不饱饭而选择做贼。我看到的,是很多官员相互包庇,看到的是官员欺压百姓,看到的是世家不断倾轧百姓的土地。这一切的一切都不好,对于我来说不够好,我想让天下更好一些。”
苏温言缓缓开口说着,声音低沉。
“我想要的是这个天下百姓能够安居乐业,能够不被官员欺压,官员们能做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外族能够不再侵扰我们。那时候我就可以停下脚步了,到那个时候才是我该停下了休息的时候。”
苏温言一边说着,一边笑着,眼中闪烁着光芒。
俱兮瑶看着对方,他第一次知晓了对方的志向到底有多高,她第一次知晓了对方可能比自家人想象的还要富贵。
她在心底升起了不一样的两个感觉,一股是仰慕,另一股是自卑。
.....
夜幕如墨,缓缓浸透了俱家小院。灯笼散出暖黄光晕,在地上投出摇曳的影子,苏温言与俱家人围坐在木桌旁。
俱家向来没什么繁琐规矩,桌上摆着几盘简单却冒着热气的家常菜,混着家人间的欢声笑语,弥漫在小院里,温馨得让人眷恋。
苏温言来到俱家已有几天,与众人相处得极为融洽。晚饭后,明月悄悄爬上屋檐,洒下银白月光。苏温言和俱兮瑶的父亲俱承岳,并肩坐在屋檐下。
俱承岳斜靠在摇椅上,手中摩挲着古朴的葫芦,时不时抿上一口酒,葫芦碰撞摇椅扶手,发出清脆声响。
苏温言仰头望向夜空,明月如玉盘高悬,清辉倾洒。他深吸一口气,打破寂静:“俱叔,我明日就走了。” 声音在静谧的小院里传得很远。
俱承岳并未露出丝毫意外之色,依旧慢悠悠地晃着摇椅,葫芦嘴凑近唇边,小口小口喝着酒,脸上挂着温和笑意:“这么早吗?不多修养几日?”
苏温言转过头,看向俱承岳。月光下,俱承岳的眼神透着洞悉,仿佛早就料到他会离开。
苏温言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浅笑:“不了,再在这儿待下去就不好了,说不定会给你们带来麻烦。”
俱承岳爽朗地大笑起来,笑声惊飞了檐下栖息的鸟儿。
他摆了摆手,笑意渐收,神色变得严肃,声音压得极低,仿佛生怕被旁人听见:“你小子要是想多休养一阵,完全没问题。我虽没一官半职,但护住你还是绰绰有余的。至少在这儿,你能安心休息。”
苏温言微微一怔,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略作思索,摇了摇头:“没事的,俱叔。我已经休息得差不多了,是时候去做自己的事了。其实这次来,本就是为了那件事。”
俱承岳听后,轻轻点了点头,又抿了一口酒,酒液顺着喉管滑下,带着几分醇厚的暖意:“男子汉大丈夫,确实该去闯闯,一直窝在这儿,可不是个办法。行吧,既然你主意已定,我也不留你。但要是实在无处可去,就来这儿避避风头,我保你安全。”
苏温言心中感动,双手抱拳,对着俱承岳行了一礼:“小子多谢俱叔好意。要是真到了那地步,恐怕又得麻烦俱叔了。”
俱承岳哈哈笑着,再次摆了摆手:“麻烦什么!狗蛋和兮瑶那丫头都挺喜欢你,以后有机会,多和他们唠唠嗑,要是能庇拂他们一二,我就心满意足了。”
苏温言听见对方的话,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躬身向对方行礼说到:“俱叔,若是以后有机会,小子一定帮扶。”
俱承岳听见对方的话,脸上的笑容更胜,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了,我想你也不是那种会食言的人。”
“行,既然如此,明日离开的时候,我给你些盘缠,你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走的时候我能帮衬帮衬你,便帮衬帮衬你。”
苏温言听见对方的话,再次向对方行礼,是晚辈对长辈的那般。
俱承岳将苏温言扶起,两人看着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