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斯厄最终还是死了,死于失血过多,自此,大卫等人彻底失去了进一步了解整件事情的机会。
不过眼下对他们而言,最重要的,是离开这个鬼地方。
尽管身为祸乱源头的神婆卡莫迪夫人已经被大卫解决,但其宣扬的理念已经将绝大多数人都洗脑了,保不齐还有下一个“卡莫迪”夫人出现。
迷雾不散,恐惧就会与日俱增,在这种生存物资暂时不缺乏的环境中,人们反而更需要精神信仰,哪怕是教他们作恶,但只要披上一层上帝的外衣,他们就合法了。
大卫的这一枪也仅仅只是暂时击碎了那帮狂热信徒的信仰,如果大卫继续留在超市,短时间内,那群家伙可能会碍于大卫和奥利手里的枪而不敢动手。
可只要大卫一伙人稍有松懈,就有可能发生新的暴乱,况且长期待在这种高压环境也很容易把人逼疯。
店长里维斯和经理奥利稍作犹豫后,最终也选择加入了一起离开的队伍,他们此时也明白,如今的超市已经不再归他们管理了,留下来要么不明不白地死于某一个夜晚,要么被迫加入那个邪恶宗教团伙。
然而这一路并不太平,可能是过于紧张,刚出门不久,里维斯和其他两人就跟大部队走散了,大卫身边只剩下了儿子比利,好友诺顿,以及两位老人。
至于奥利,他本是第一个找到车辆的人,然而他才刚打开车门,准备招呼大卫等人过来的时候,就发现大卫他们都仰着头死死盯着自己身后,恐惧都快从眼中溢出来了。
“见鬼……”
奥利不用想也知道,自己身后肯定有什么,而且是个大家伙。
强忍着几乎快把他逼吐的恐惧,奥利掏出手枪,转过身想再搏一把,可在看清那庞然大物后,他眼里的光径直熄灭了。
下一秒,那只有五六层楼高的怪物就伸出钳子,将奥利夹了起来,只是轻轻一夹,奥利的双腿就从半空中掉了下来,惨叫声萦绕在大卫耳边,让他眼中的绝望更深了一层。
幸运的是,这家伙并没有在意脚下的车辆和旁边的大卫等人,在将奥利吞入腹中后,它转身离开了。
此时一行人也来不及再悲痛了,在确认那只巨物离开后,纷纷上车,只有这样才能给他们带来一些微末的安全感,哪怕他们知道,对于那些大家伙而言,这辆车就跟纸壳子差不多,一碾就碎。
上车后,大卫开始鸣笛,想要以此吸引刚才走散的里维斯三人,不过紧随而来的惨叫声给出了问题的答案。
眨眼间,一同出发的九人组,就只剩下了他们五人,这种损失程度让大卫开始怀疑,自己的做法究竟是不是正确的了。
“我们得出发了,大卫……”
身为好友,诺顿当然知道大卫此时心里在想什么,也深知现在并非自责的时候,于是出声提醒道。
“我知道……我知道……”
大卫深吸了一口气,紧接着开始启动车辆,保持着低速往一开始就说好的方向缓慢行驶。
途中,他们还经过了超市,人群扎堆驻足在玻璃墙前,无数双带有复杂情绪的眼睛注视着他们,或是不甘,或是羡慕,或是讥讽,但更多的还是恐惧。
对未来无法确定的恐惧。
由于顺路,后面大卫还去了一趟自己的家里,结果刚开到家门口,他就看到了窗户边已经被蛛丝完全覆盖的妻子。
巨大的悲痛席卷而来,但为了不让比利看到这一幕,他强忍哀恸加速驱车驶离这里。
直至开到波特兰边界,迷雾依旧没有消散,这一路上,他们看到的只有尸体,整座城市仿佛都化作鬼城,没有半点声息。
显然,波特兰已经彻底沦陷了。
还没开出边界多久,地震般的动静便响了起来,察觉到不对劲的大卫立马熄了火。
很快他们就发现,这一切并非地震,而是一头体型堪比山脉的巨兽在移动。
那巨兽遮天蔽日,大卫竭力抬起头也只能看清那一条如同通天柱一般的长足。
巨兽身边还有一群萦绕的黑点,大卫凝视了很久才发现,原来那是一群从未见过的巨鸟,不时还有碎屑一般的生物从它身上掉落下来。
它太大了,大到自身都已经形成了一套生态系统。
大到了根本不会在乎脚下这辆蚂蚁一般的车子。
车上的其他四人瞬间寂静了下来,一动也不敢动,或者说,这种直击灵魂的画面,已经让他们失去了思考能力。
在这种寂静的氛围中,大卫再次启动了车子,可惜仪表盘上显示,汽油已经归零了,这也意味着,他们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车辆缓缓停下,耳边,那些怪物窸窸窣窣的动静似乎又响了起来。
大家都知道被怪物抓去的后果,远没有自我了解那么痛快,至于等待救援……
在看见那头巨兽后,车上的五人已经完全失去了这种念想,而坐在车里等死,等待怪物破窗而入,这种心理煎熬,大卫相信没有人愿意忍受。
大卫扭过头,看向后座的两位老人,又跟副驾驶座上抱着比利的好友对视了一眼,随后沉默地拿出了那把枪。
里面还有四发子弹,本来只有三发的,但奥利在临行前多给了他一发。
“我留下……”
大卫颤抖着声音说道,极力压抑着自己呼之欲出的痛苦。
四声枪响过后,车里只剩下了举着枪哀嚎的大卫,他流不出眼泪,只有一种迷幻感,仿佛这一切都是梦,但他又深知,这是现实,自己刚才又做了些什么。
头痛欲裂的大卫举着枪往嘴里塞,发了疯似的拼命扣动扳机,可上帝没有怜悯他,那颗缺少的子弹被他留给了卡莫迪夫人,而非自己。
随后大卫拉开车门,站在车外大声嘶吼着,想要吸引怪物来攻击自己,此时的他只想赶紧结束这一切。
然而下一秒,从迷雾里出来的东西,比怪物更加可怕……
是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