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往事
时已黄昏,夕阳温柔洒落世界,为这座钢铁都市笼上朦胧的金纱。
“待会儿就要见到真奈了呢~”
走在前往Ring的路上,粉色长发的少女双手背在身后,脚步轻快的像一只小鹿,那双灰色的玲珑眸子在暖黄色的霞光中盈盈若玉,满是如水光辉。
“呐呐,还要多亏白鲤君替我说话~”
纯田真奈本意是邀请白鲤一人私谈。
但他之所以会找真奈打听sumimi的消息,全是代替爱音问的,本身对这些娱乐圈八卦并不感兴趣,所以面对真奈的邀请,便很耿直的问了一句,【介意我带个朋友吗?她是你的粉丝。】
屏幕那头的甜甜圈女士似乎噎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回复,【……当然没问题。】
于是事情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走在云蒸霞蔚的小路上,爱音忍不住偷偷用眼角余光观察身旁的美少年。
果然……白鲤同学,其实心里一直都是喜欢她的吧?
虽然她早就有了类似的念头,但今天的事情,无疑更加印证了她的猜想。
不然对方怎么会这样热心,见她不好意思,还会主动询问真奈,关于sumimi即将解散的内幕?
什么叫铁证如山啊?(战术后仰)
偏偏在她面前还要故意装的不苟言笑,古板的像个老学究……
咦~傲娇的男生蒸鹅心~
粉毛奶龙在心里傻乐,脸上的笑容也随之变得清澈又愚蠢,白鲤瞅了她两眼,表情有点像是在看笨蛋。
千早同学又在幻想了。
虽然不知道她究竟在幻想什么,但看她这副模样,就是典型的癔症。
“呐呐,白鲤同学。”
在心里傻乐了一会儿,爱音忽然凑了过来,清了清嗓子,决定小小的试探一下。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傲娇就傲娇点吧,anon酱我啊,一向是善解人意的超级无敌美少女!
既然白鲤同学不好意思主动打破那扇窗,由她来也是一样的,反正未来都注定会是一家人,分什么你我?
白鲤瞥了她一眼,“你已经问了。”
还在酝酿问题的爱音愣了一下,“那我可以问你两个问题吗?”
“你已经问了。”
爱音:“……”
爱音鼓起俏脸,她就算再怎么迟钝这会儿也该反应过来了,更何况anon酱我啊,一直都是冰雪聪明又蕙质兰心的奇女子(自认为)!
少女哼哼了两声,“那我可以问你四个问题么?”
只凭这点小聪明就想为难住本姑娘,简直痴心妄想!
正当她满怀自信,斜着眼想要看到白鲤同学被她过于常人的智慧震惊乃至膜拜的表情时,身旁的美少年却脚步未停,淡淡吐出三个字。
“不可以。”
爱音:“……”
爱音瞪大眼睛:“为什么?!”
白鲤又瞥了她一眼,“因为,你已经问了。”
……
五分钟后。
白鲤继续向前走,爱音气哼哼的跟在他身边,腮帮子鼓的像河豚。
粉发少女正在心里扎小人,一边在心里恶狠狠地发誓,等白鲤同学向她表白那天,自己一定要把今日之辱,百倍奉还!让他明白,anon酱我也不是好欺负的!
……不过,百倍是不是有点太多了?要不还是十倍吧?
毕竟男孩子也是要面子的,爱音纠结了一下,觉得十倍也有点太多了。
算了算了,都说了anon酱我是善解人意的美少女……
还是先记一下小本本好了,下回再惹本姑娘生气,数罪并罚!
这么一想,爱音又开心起来,觉得自己似乎大权在握,于是脚步重新变得轻快,还很得意的瞅了白鲤一眼,像高傲的女皇陛下斜睨自己的男宠。
白鲤没有在乎她的眼神。
其实他之所以会帮爱音,原因真的没那么复杂,单纯就是曾经留下的习惯。
玄天宗是个不看资历看实力的地方,达者为师。
白鲤修行很晚,但天资纵横,在许多弟子们心中,是当之无愧的大师兄。
不仅是因为他实力强,更是因为他可靠。
大师兄修无情道,虽然人看起来冷了点,白瞎一张帅到让师弟师妹们尖叫的脸,还沉默寡言,但有事他是真上啊。
师弟师妹们平日里不敢随意打扰师兄修行,但真的遇上解决不掉的麻烦,总会下意识想到找师兄。
白鲤也习惯了帮师弟师妹们平事,只要不是伤天害理,他都不吝出鞘手中的剑。
偶尔也碰过壁,遇到打不过的老怪物,护不住师弟师妹,这时就轮到师尊登场了。
师尊虽然在他面前很没形象,对外却一直以高岭之花的模样示人,最重要的是——她真的很能打。
所以通常那些想要以大欺小的老怪物就会死的很安详。
每到事后师尊就会把他带回洞府里,语重心长的说,乖徒儿你看外面的世界多危险,还是师尊身边最安全,所以老老实实待在洞府里,缺什么本仙子帮你抢回来不就行了么?
这样的话她念叨了几百年,白鲤每次都只是默默的听着,俊美如俦的脸上没有表情,像覆着一张冰冷的铁面。
再后来他修为接连破境,无情道修的愈发精深,连闭关多年的掌门也为之惊叹,从未想过落寞已数千年的无情道竟也能出一位化神境大修,果真天资妖孽。
之后又很遗憾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气说,这么好的苗子,怎么偏偏修了无情道呢?原本好好的人,都修成了一块儿木头,回头我就说说你师傅。
白鲤默默听掌门感慨,没有言语,只是拿开他的手,转身回了洞府。
师尊那时已不再是他的对手,再也没办法帮徒弟撑腰,于是她曾念叨了几百年的话就再也没说过。
只是每逢月圆,喝的醉眼朦胧的师尊偶尔会望着他越发冰冷孤寂,不见一丝人气儿的背影,说,早知道就不让你修那本破书了。
白鲤没有回头,站在崖巅,望着天边月色,没错过师尊那一声极小的,“对不起”。
其实是他对不起师尊才对,他不是个好弟子,做不出彩衣娱亲扇枕温衾的孝行。
他想感谢师尊将他捡回宗门,教他修行,给他一个家,但嘴唇每每翕动片刻,却始终吐不出一个音节。
一把没有感情的剑,又怎么会说话呢?
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替师尊出头,为师尊撑腰。
可师尊不需要他帮忙出头,更不需要他帮忙撑腰,师尊什么也不需要,师尊只是看着他,骂他是块臭木头,笨木头,大木头。
她不会骂人,词汇量匮乏的可怜,翻来覆去只有这几句,于是这几句就翻来覆去的骂。
越骂越气,越气越骂,气的急了,还要拿不穿鞋子的小脚踹他。
每次力气都不大,所以每次白鲤都没躲。
其实力气大点他也不会躲,但师尊总是不用力,或许是怕伤了他。
可明明师尊已经打不过他了,手段尽出也破不了小徒弟的一层皮,但她还是会下意识收着力,他在师尊眼中,似乎永远都是那个刚踏入修行不久的孩子。
曾经那个骂他踹他的人不见了,或许今生都不会再相见。
白鲤收回思绪,深深望着身旁心情又重新飞扬起来的粉发少女,她正哼着歌,很开心的样子。
又在傻乐,也不知到底在乐些什么。
只是,却让他想起师尊,那个总是凶巴巴说着“我是你师尊你是我徒弟,徒弟就是要听师尊的话,不然为师就要动用家法啦!”,却每每破功然后笑得在床上打滚的师尊。
往事,终究不可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