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藏师徒五人得了灭法国的消息,向灭法国行去,左右不过是凡人,奈何不了他们一众至少金仙修为的存在。
待到城门前,悟空先行飞了进去,寻户人家偷了四身衣裳头巾,留下张纸条——“齐天大圣借衣冠一用,不日便还。”
于是一行四人包上头巾换上衣服牵着白龙马进了城。
悟空道:
“那城中喜气冲融,祥光荡漾,国王无道杀僧,却倒是个真天子。
我们要想将他龙位换了,寻个贤能,需得小心行事。
若是强行动用法力,日后将被人主气运厌恶,若是人族复兴,恐怕多有灾厄。”
三藏不语,只是点点头。
悟空走在最前面,说道:
“诸位,我等可莫要以师父徒弟相称了。”
八戒挠挠头问道:
“除了此四字,还能怎么称呼?”
悟空道:
“好说,相互以弟兄称呼便是。
师父叫做唐大官儿,你叫做朱三官儿,沙僧叫做沙四官儿,我叫做孙二官儿。
但到店中,你们切休言语,只让我一个开口答话。
我们只说是贩马的客人,还有六位兄弟在后头。
他听了,必定好好招待。
临行时,等我拾块瓦查儿,变块银子谢他,却就走路。”
悟空便引着众人走向一家还未收灯笼的旅店,走近门问道:
“店家,可有闲房儿我们安歇?”
里边便有一个妇人应声答道:
“有,有,有,请官人们上楼。”
说完了,就有一个汉子来牵马。
悟空将白龙马递了过去,与师父等人走上楼门,到了房中映着月光就座。
有小儿带着灯送上楼来,悟空拦住门将灯给吹灭了:
“就着月光足够了,不需用灯。”
那小二才下去,又有丫鬟端了茶水上来。
悟空将四杯茶水一一接过,又有个五十七八岁的妇人走了上来。
那妇人站在旁边问道:
“客人,哪里来的,有何宝货?”
悟空道:
“北方来的,贩马。”
妇人听了浅浅笑着:
“贩马的客人尚还小。”
悟空知道这妇人不简单,打起精神应付。
若是之前没有吩咐三藏等人莫要多说,全凭自己做主,恐怕此时已经露了马脚。
悟空稍稍侧身,露出房间里面的情形道:
“这里面的是唐大官,、朱三官、沙四官,我学生是孙二官。”
妇人道:
“异姓。”
悟空答道:
“的确是异姓同居,总共十人,还有六个弟兄在城外,领着一群马,不好进城,等到明早进城卖了马再回去。”
那妇人闻言,眼睛一亮,问道:
“一群有多少马?”
悟空道:
“有百来匹,如同我牵进来的白马一般大小,只是毛色不一。”
那妇人开怀笑道:
“孙二官人果真是马商,这般熟稔。
你要是早来,十个兄弟都能住下,除去我这个店,没别的店能容下了。
我这里院子宽阔,马槽草料一一具备,就算是几百匹马都轻松养下。”
妇人顿了顿,说道:
“只是有一件事得提前说好——
我这店叫做赵寡妇店,先定好房钱好算账。
有三等规格,不知孙二官人要哪种?”
悟空问道:
“货有高低,客无远近,难不成还坐地起价,你说说有哪三样?”
赵寡妇道:
“我这里有上、中、下三种规格。
上等规格是五果五菜的筵席,狮仙斗糖桌面二位一张,请小娘儿来陪唱陪歇,每位该五钱银子,连带房钱也算在其中。”
悟空笑道:
“好啊,可真是值当,五钱银子平日里还不够请小娘儿哩。”
赵寡妇继续说道:
“中等规格是合坐一张桌子,只有水果和热酒打来让各位客官享用,没有小娘儿,每位只需二钱银子。”
悟空道:
“也好,也好,还有一样呢?”
赵寡妇道:
“下等规格倒是让客官见笑了,没人伺候诸位,锅里有方便的饭,随他吃饱。
睡觉则是拿些草儿打个地铺,天亮后随他赐几文饭钱,决不争说。”
八戒听到此处,实在是忍不住了,喜道:
“好啊,好啊,我老猪的买卖到了!
等我老猪在锅前端着锅吃,吃饱了就在灶门口直接睡他娘的!”
悟空止住道:
“兄弟,你怎么说的,你我在江湖上,哪里没赚几两银子,叫上等的也无妨!
安排上等的就是。”
赵寡妇便满心欢喜的去吩咐席面,悟空叫停了荤菜,只说是要守斋。
赵寡妇便惊讶问道:
“是长斋还是月斋?”
悟空便答是道教的庚申斋,让赵寡妇以素代荤,小娘儿也不必请了,但银钱不会少了她的。
赵寡妇满心欢喜,下去操持。
八戒道:
“大师兄,你怎么这么麻烦,同她说了那么多?”
悟空道:
“呆子,你没在人间摸爬滚打,不知道这些切口。
这赵寡妇在试探我们是不是真马商哩!
我们四人卖一匹马,可以说是小打小闹,她这才说我们尚小,有些怀疑。
待我说了有百来匹马,她才正视。
我们出来贩马,一般都是同姓宗亲乡邻,异姓同居还要出示路引凭据。
若是哪里说得不对,她说不得就去报官拿了我们。
说不定啊,正是怀疑我们是和尚,想要立功哩!”
八戒道:
“哥啊,怎这么弯弯绕绕?”
三藏也道:
“悟空说的不错,幸亏悟空见多识广,能说会道,不然平添麻烦,多生波折。”
悟净哈哈笑道:
“多亏了大师兄,不然我们可没个消停。”
悟空冷笑道:
“想要安歇一夜,这可不一定。
那赵寡妇说不得还会上来偷偷查探我们。
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
说不定还有更狠毒的等着我们哩。”
三藏道:
“悟空可有对策?”
悟空摆摆手道:
“师父,暂且看着就是。”
师徒四人吃饱喝足,准备安歇。
悟空便知会老板娘要了个黑处去睡,说是见不得光、露不得风、觑不得人。
赵寡妇便寻了个大柜子让四人睡下,盖上盖儿,插上锁钉,锁上锁子。
直到有二更时分,都要睡着,悟空捻了一把八戒道:
“我们把马全卖了,有一万两,除去五千两本金,还有五千两的利润!
够了,够了!”
八戒被悟空捻了一下,缩了脚,迷迷糊糊道:
“睡了吧,辛辛苦苦的,还摸手捏脚的耍甚么?”
原来她这店里走堂的,挑水的,烧火的,素与强盗一伙,听见悟空说有许多银子,他就伙同二十多个贼,明火执杖的打劫了!
一行强盗准备把柜子连同白马一起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