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闲地日子没过几天,就到了汪月期待的出发日。
张海楼凭借着社交悍匪的口条,成功的从寨子里借来几匹马。
“我的就不用了。”
汪月摸着阿桂的脑袋说。
张海楼苦笑:“老板,就算咱们有圣兽在,那也不能光明正大的骑出去呀。”
汪月抱着胳膊走到一旁柱子上,靠着没说话。
然后,金光闪过,阿桂当着张海楼的面,蜕变成了一匹通身雪白,没有一丝杂毛的高头大马。
张海楼张着嘴巴震惊了半天,这才缓和下来,拉着马去还回去。
不是,感情这小麒麟是假的,是个妖精!
他过于活跃的脑细胞又胡思乱想起来。
那张海月是不是人呢?会不会也是妖怪变的?
等他再回来时,张启灵和汪月已经拎着缰绳坐在马背上了。
张海楼跳到吊脚楼上,把屋门一锁。
然后将自己的行囊挂在马上,脚下用力一跃就骑在了马背上。
他脚跟轻轻夹了下身下的马。
“出发!”
因为有了汪月的加入,本该是张海楼的单口相声表演的旅途有了两个观众。
张海楼表示,耶,更有讲话的动力了呢。
很快,三人就到了目的地。
这是一处山谷,眼前就是奔涌的河流。
此行的铁筷子和请来的伙计已经等在江边了。
汪月跟着张海楼两人跳下马,走到了铁筷子面前。
铁筷子正坐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抽烟,他那杆烟枪下面坠着一串烟袋,灰扑扑的袋子聚在一起,像一串瘤子似的。
他抬起头往这边看了一眼,本来漫不经心的眼神突然就盯住了站在张启灵两人身后的汪月。
张海楼向前一步,笑着将签子抛给了男人。
男人接过,皱眉看了一眼,抬头目光冷凝的盯着张海楼问:“怎么多了一个?”
张海楼从男人手里抽回自己和族长的签子。
“这是我们兄弟两人带来帮忙的,不用加钱。”
男人冷冷的盯了他一会,然后嗤笑一声,往石头上叩出烟枪里面燃尽的烟丝。
“随你,别出什么岔子。”
他们应该是最晚到了,等三人收拾好装备,其余的人已经在竹筏上了。
脱去外袍,换上轻便的衣服,三人也上了竹筏。
“妹伢,来我这坐撒。”
竹筏上,一排黑梭梭的壮汉中央坐着的一个有些妖艳的女人开口招呼道。
汪月看了她一眼,笑着摇了摇头。
“不了姐姐,我坐在哥哥旁边。”
汪月笑起来就像春日阳光下化开的雪,又纯又甜。
女人遗憾的叹了一声,笑了笑不说话了。
汪月和张启灵张海楼三人坐到了竹筏边上的空位里。
这时,她才有机会看清一圈的人。
以这艘竹筏为范围,上面围坐了十一来个面相奇特的人,身上都带着浓浓的江湖气息。
打眼一看就不好惹。
不对,汪月抬头,冲着对面的人笑了一下。
那是一个相较船上其他人,气质还算是青涩的小伙,蜜蜡色的皮肤裸露在外,浓眉大眼的,长得很是周正。
并且……烛九阴告诉她,这小子身上还有点别的东西。
对方似乎是没料到汪月这璀然一笑,脸上顿时滚上了一层红晕,不自在的移开视线。
汪月没忍住笑了出来,对方似乎更害臊了。
唷,这是哪混进来的纯情小土蛇?
张海楼虽然很喜欢看戏,但他身为族长的拥趸,必须维护族长的利益。
他故意踹了那小子一脚。
“老板,怎么,他比大张哥还好看吗?”
张启灵眯起眼,警告的看了他一眼。
张海楼收回脚,装作老实的样子。
就在这时,汪月却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回答了。
“谁能比得过小官的绝世容光呢。”
话落,整个竹筏上的氛围都按上了暂停键,虽然本来除了他们几人也没人说话。
张启灵一动不动的坐在那儿仿佛入定了一般。
但你要是向下看去,就能发现他把自己的握着的手指用力到边缘都发白了,整个人都散发出愉悦的气息。
张海楼诧异的看了汪月一眼。
后者笑嘻嘻的,仿佛只是随口一说般自然。
张海楼笑道:“确实,谁能比的上大壮哥呢。”
他扶了扶眼边的金丝镜框,结束了话题。
蛇祖坐在对面,心里满是灰心丧气和不可置信。
这个女人真过分!
刚调戏完他就去讨好别的男人了,简直,简直不守妇道!
他气闷的悄悄瞪了对面一眼。
“啊呀,还是小丫头吃香呀。”
工作时间听八卦是最能愉悦心情的,刚刚的女人感叹了一句。
坐在船头的烟袋吐出一口长长的烟雾,开口结束了这出戏。
“诸位好汉,醒醒神。咱们前面的寨子就是黑彝,要找的毕摩就住在黑彝围绕的山寨后边,唯一的通道被黑彝的寨子遮掩,想要见到几位毕摩,咱们恐怕得先得到黑彝里几个领头的信任。”
烟袋抽了口烟,不紧不慢的接着说:“咱们这一次扮作草药商,一会儿交涉起来要表现的阔绰些,绝对不要心疼一分一毫,反正有美国佬出钱。还有——”
他加重了一些声音。
“这里民风还未开化,行动间注意些别冒犯了寨子里的人。一会儿把身上的武器都埋进寨子口的河滩里,等进寨子了重新添置,免得惹人怀疑。”
这里是金沙江,两边的山体陡峭犹如悬崖,却又不比悬崖那般险绝,山腰上的树木参天蔽日,河岸的两边却寸草不生。
任务还没开始,那股凶险之气就已经呼之欲出了。
这时,边上一个十七八岁的穿着彝族服饰的小伙子用彝族语言说了一句话。
“记住这句话,要是你们在寨子里和人起了冲突,这句话可以保你们一命,还有,千万不要和我的族人动手,不然我也保不了你们。”
船上的几人都重复了几遍那句方言。
张海楼却突然冷笑着接腔:“现在又来装孝子了?你拿刀砍你爹逃出寨子时可没见你手软啊。”
汪月嗯?的一下就看了过去。
这里面还有她不知道的故事?
张海楼冲着她笑了笑,然后继续盯着彝族少年。
那少年黑了脸,漆黑的瞳仁冷冷的盯着张海楼,手中的刀缓缓往外抽。
烟袋再次吐出口烟来,手中的烟头随意的点上彝族少年手上的刀,将刀再次推进去。
“事没办成,自己人不要内讧。”
彝族少年盯着张海楼冷哼一声别开脸去,张海楼勾起嘴角讥讽一笑。
汪月那个抓耳挠腮啊。
好想知道这俩人中间到底有什么瓜。
突然,整个竹筏仿佛撞到了水底的什么东西一般震动了一下。
垒在边上的几个箱子掉了下去。
这些人的动作非常迅速,手立刻伸到水中将落水的箱子捞了回来。
水流湍急,有一只箱子飘远了些。
人群中有人甩出一只花钩,精准的勾住箱子拽了回来。
汪月看着,不自觉的就想起了陈皮。
不知道皮皮现在在干嘛呢。
彝族少年借此撒气,“怎么摇筏子的!”
撑船的壮汉头也没回,而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自己看水里。”
汪月伸头朝水下看。
只见身下的江水犹如缎带一般,一条一条的,有的裹满了黄沙,有的则清澈如高山融化的雪水。
“水底有泉眼,清水是从泉眼里涌出来的。”
汪月手伸进水中感受了一下说道。
众人闻言,都趴到竹筏边上向下看去。
然后惊讶的发现,水底大大小小的泉眼涌上的清水把整个浑浊的金沙江劈开。
这些水清澈到可以直接看清金沙江底的情况。
每一个泉眼都很大,足足有水牛大小,聚集在金沙江底形成了一个个巨大的深邃的眼睛。
顺着水底一路看过去,水面下竟然犹如蜂窝一般。
在众人都观察底部的情况时,张启灵却是捏着汪月的手腕从水里抽了出来。
“脏。”
他平静的说出这个字。
汪月没忍住笑了出来。
“我猜的不错的话,一会儿肯定要下水,现在都嫌脏,那待会怎么办呢?”
张启灵好像被问住了。
他沉默了片刻,想说让汪月留在竹筏上等着,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于是只能妥协,抿了抿唇,无奈的看着面前笑的花枝乱颤的汪月。